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“听说你家里人来找你了。”
一处破旧的宅院,萧逸轻生叩了三下门。
门从里面打开,露出一副熟悉的面容。
“怎么可能?”蒲莺不可置信。
没有人比她自己更清楚,自己是个孤儿,哪里还有家人?
“我听母亲说的,母亲的消息不会有错。况且,我也派人前去打听了,确有消息传来。”
对上萧逸坚定的眸子,蒲莺一时之间有些恍惚。
可是,她哪里还有什么家人?
“逸哥哥,我真得没有害人。”蒲莺抬头望着萧逸,眼神楚楚可怜。
萧逸点头,“我当然知道。你放心,我这两日去衙门打听了,没有人追究此事,你不必害怕,也没有人会拿这种莫须有的罪名来污蔑你。”
听到萧逸话,蒲莺心中松懈下来。
这样就好。
她受够了东躲西藏的日子了。
整日待在这破旧的宅院里,夜间还有恶心的老鼠出没,萧逸三四天才过来看她一趟,给她送一些吃食。
这种日子简直让人生不如死!
可是蒲莺别无他法。
她不知道沈明珠为何要针对她。
明明只是一支普通的簪子,以沈明珠的聪慧和讨喜,只要她想要,这些东西应有尽有。
却偏偏对一支丢失的普通簪子上了心。
蒲莺觉得,沈明珠就是在故意针对她。
偏偏她哑口无言。
毕竟,那支簪子确实是沈明珠的。
可是,那不是她偷的!
那是沈明珠无意间遗落的!她只是捡到了没有归还而已!凭什么污蔑她偷窃!
蒲莺的眼底染上一层恨意。
可片刻之后,这些恨意就化成了绝望。
因为,真正让蒲莺胆战心惊的是沈明珠在她耳边说得那句话。
“你以为,你能瞒得过所有人吗?”
刚听到那句话,蒲莺还没反应过来。
直到对方无声的朝她说了三个字,蒲莺顿时冷汗直冒。
“逸哥哥,我想离开京都,你可以帮帮我吗?”蒲莺的眼中带着深深的祈求。
“为什么?”萧逸面露为难。
若是之前,他当然可以悄无声息的将蒲莺送离京都,但现在,他被母亲看管的很严格。
怕是他还没弄到出城门的令牌,就被萧夫人抓个正着。
“你安心待在这里。我会护你周全。”
萧逸向蒲莺信誓旦旦的保证。
蒲莺咬了咬唇,“逸哥哥是做不到吗?”
萧逸梗了梗。
“你一个人孤身在外,无人可依,非常危险。倘若待在京都,我定当会尽全力护你周全,还能多照看你一些。”
蒲莺有些犹豫。
萧国公府已经算是很大的大树了。
都说背靠大树好乘凉,蒲莺自然也懂得这个道理。
可是,“上次我被建安侯府嫡女出言羞辱,逸哥哥可是当众给了我难堪。还有上次我与建安侯府嫡女同时落入水中,逸哥哥也是先救沈姑娘的。”
“难道这就是逸哥哥所说的,会护我周全吗?”
蒲莺哭的梨花带雨。
她是真的心中气恼的咬牙切齿。
关键时刻一无是处的男人,怎么敢跟她说会护她周全的鬼话的?
萧逸面上闪过一丝尴尬。
他右手朝天举起,“我发誓,我之后一定会尽全力保护你,算作对你的补偿。”
听着对方细数桩桩件件,萧逸面上有些挂不住,“你仔细想想,一直以来,我是不是一直在尽全力护着你?便是你扯着萧国公府表姑娘的旗号行走在外,这些年我可有说过半句不行?”
“上两次是因为,母亲已经注意到我与你来往密切。若是我在救你,我也很难保证母亲不会因一时气恼,而找你麻烦。”
蒲莺想了想,这么多年以来,萧逸确实对她照顾颇多。
她心中勉强舒服一些。
“我相信逸哥哥。只是,逸哥哥可千万别再让我失望了。”
美人泪珠滚落腮边,万分惹人垂怜。
萧逸连连点头。
“对了,如今建安侯府的嫡女是沈娇娇,那明珠姑娘难道往后都要是商户之女了吗?”
蒲莺状似无意地打听道。
萧逸点点头,“是的。也不西瓜怎么想的,一心想跟建安侯府断清关系,不然,建安侯府嫡女怎么也有她一席之地。”
蒲莺一高兴差点儿笑出声。
没想到,沈明珠也有如此愚蠢的时候啊。
往日里的高贵,清高,傲慢,想来如今都随着商户女的身份消失殆尽了吧?
蒲莺挺直了身子。
区区一个商户女,有什么好怕的?
又有什么资格来威胁她?
蒲莺眼神中略过一抹得意。
带看向萧逸时,她目光又变的脆弱起来,“逸哥哥,我如今,也到了适婚的年龄……”
蒲莺刻意话只说了一半。
“婚姻大事,父母之命,媒妁之言。”萧逸一脸正色。
蒲莺心里默默翻了个白眼。
罢了,来日方长。
不过,提到父母,蒲莺忍不住想,来京都找她的亲人,到底会是谁呢?
不管如何,眼下最开心的是,她终于不用一直躲在这个老鼠遍地的破宅子里了!
然而,蒲莺怎么也没想到,来找她的,根本不是她的什么亲人。
来人,是那个跛脚癞蛤蟆的老母亲。
蒲莺只觉得一阵天雷滚滚。
杏花,也就是跛脚李三的老母亲。这一趟来京都,是过来享福的。
原来,早在跛脚李三在见到蒲莺的时候,就想好了要很很敲诈她一笔。
所以兴奋的赶紧写信给老家的母亲,让她赶快来京都享清福。
李三觉得,蒲莺只是一个弱女子,而自己虽然腿脚不好,但力气大啊!
一个小娘子,还能在他的拳头底下翻出什么花来吗?
杏花没想到,来京都这一趟,福没享受到,自己的宝贝儿子还没命了。
“我的个儿来啊……我的儿啊……”杏花哭的撕心裂肺。
原本开开心心来享福,结果却是来给自己儿子收尸的,任谁也接受不了。
杏花哭了三天后,就开始大闹官府。
自从见到李三的娘,蒲莺就觉得大事不妙。
她去找萧逸,偏偏这个时候萧逸整个人都消失了。
蒲莺气得咬牙切齿。
关键时刻没用的东西!
气恼又能如何呢?
不知道谁给这件原本是普通的落水案,送了一个物证。
判决结果下来了。
蒲莺被流放千里。
人群中,李三的娘哭的稀里哗啦,眼神恶狠狠的看着蒲莺,嘴里不停的咒骂着。
若不是有官差拦着,她只差没冲上去撕扯掉蒲莺一块肉。
蒲莺望着人群中,才行色匆匆赶到的萧逸。
勾了勾唇,嗤笑一声:没用的东西。
《真千金赶我出府,我换嫁世子了沈明珠裴宗泫》精彩片段
“听说你家里人来找你了。”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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“怎么可能?”蒲莺不可置信。
没有人比她自己更清楚,自己是个孤儿,哪里还有家人?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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可是,她哪里还有什么家人?
“逸哥哥,我真得没有害人。”蒲莺抬头望着萧逸,眼神楚楚可怜。
萧逸点头,“我当然知道。你放心,我这两日去衙门打听了,没有人追究此事,你不必害怕,也没有人会拿这种莫须有的罪名来污蔑你。”
听到萧逸话,蒲莺心中松懈下来。
这样就好。
她受够了东躲西藏的日子了。
整日待在这破旧的宅院里,夜间还有恶心的老鼠出没,萧逸三四天才过来看她一趟,给她送一些吃食。
这种日子简直让人生不如死!
可是蒲莺别无他法。
她不知道沈明珠为何要针对她。
明明只是一支普通的簪子,以沈明珠的聪慧和讨喜,只要她想要,这些东西应有尽有。
却偏偏对一支丢失的普通簪子上了心。
蒲莺觉得,沈明珠就是在故意针对她。
偏偏她哑口无言。
毕竟,那支簪子确实是沈明珠的。
可是,那不是她偷的!
那是沈明珠无意间遗落的!她只是捡到了没有归还而已!凭什么污蔑她偷窃!
蒲莺的眼底染上一层恨意。
可片刻之后,这些恨意就化成了绝望。
因为,真正让蒲莺胆战心惊的是沈明珠在她耳边说得那句话。
“你以为,你能瞒得过所有人吗?”
刚听到那句话,蒲莺还没反应过来。
直到对方无声的朝她说了三个字,蒲莺顿时冷汗直冒。
“逸哥哥,我想离开京都,你可以帮帮我吗?”蒲莺的眼中带着深深的祈求。
“为什么?”萧逸面露为难。
若是之前,他当然可以悄无声息的将蒲莺送离京都,但现在,他被母亲看管的很严格。
怕是他还没弄到出城门的令牌,就被萧夫人抓个正着。
“你安心待在这里。我会护你周全。”
萧逸向蒲莺信誓旦旦的保证。
蒲莺咬了咬唇,“逸哥哥是做不到吗?”
萧逸梗了梗。
“你一个人孤身在外,无人可依,非常危险。倘若待在京都,我定当会尽全力护你周全,还能多照看你一些。”
蒲莺有些犹豫。
萧国公府已经算是很大的大树了。
都说背靠大树好乘凉,蒲莺自然也懂得这个道理。
可是,“上次我被建安侯府嫡女出言羞辱,逸哥哥可是当众给了我难堪。还有上次我与建安侯府嫡女同时落入水中,逸哥哥也是先救沈姑娘的。”
“难道这就是逸哥哥所说的,会护我周全吗?”
蒲莺哭的梨花带雨。
她是真的心中气恼的咬牙切齿。
关键时刻一无是处的男人,怎么敢跟她说会护她周全的鬼话的?
萧逸面上闪过一丝尴尬。
他右手朝天举起,“我发誓,我之后一定会尽全力保护你,算作对你的补偿。”
听着对方细数桩桩件件,萧逸面上有些挂不住,“你仔细想想,一直以来,我是不是一直在尽全力护着你?便是你扯着萧国公府表姑娘的旗号行走在外,这些年我可有说过半句不行?”
“上两次是因为,母亲已经注意到我与你来往密切。若是我在救你,我也很难保证母亲不会因一时气恼,而找你麻烦。”
蒲莺想了想,这么多年以来,萧逸确实对她照顾颇多。
她心中勉强舒服一些。
“我相信逸哥哥。只是,逸哥哥可千万别再让我失望了。”
美人泪珠滚落腮边,万分惹人垂怜。
萧逸连连点头。
“对了,如今建安侯府的嫡女是沈娇娇,那明珠姑娘难道往后都要是商户之女了吗?”
蒲莺状似无意地打听道。
萧逸点点头,“是的。也不西瓜怎么想的,一心想跟建安侯府断清关系,不然,建安侯府嫡女怎么也有她一席之地。”
蒲莺一高兴差点儿笑出声。
没想到,沈明珠也有如此愚蠢的时候啊。
往日里的高贵,清高,傲慢,想来如今都随着商户女的身份消失殆尽了吧?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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又有什么资格来威胁她?
蒲莺眼神中略过一抹得意。
带看向萧逸时,她目光又变的脆弱起来,“逸哥哥,我如今,也到了适婚的年龄……”
蒲莺刻意话只说了一半。
“婚姻大事,父母之命,媒妁之言。”萧逸一脸正色。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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不管如何,眼下最开心的是,她终于不用一直躲在这个老鼠遍地的破宅子里了!
然而,蒲莺怎么也没想到,来找她的,根本不是她的什么亲人。
来人,是那个跛脚癞蛤蟆的老母亲。
蒲莺只觉得一阵天雷滚滚。
杏花,也就是跛脚李三的老母亲。这一趟来京都,是过来享福的。
原来,早在跛脚李三在见到蒲莺的时候,就想好了要很很敲诈她一笔。
所以兴奋的赶紧写信给老家的母亲,让她赶快来京都享清福。
李三觉得,蒲莺只是一个弱女子,而自己虽然腿脚不好,但力气大啊!
一个小娘子,还能在他的拳头底下翻出什么花来吗?
杏花没想到,来京都这一趟,福没享受到,自己的宝贝儿子还没命了。
“我的个儿来啊……我的儿啊……”杏花哭的撕心裂肺。
原本开开心心来享福,结果却是来给自己儿子收尸的,任谁也接受不了。
杏花哭了三天后,就开始大闹官府。
自从见到李三的娘,蒲莺就觉得大事不妙。
她去找萧逸,偏偏这个时候萧逸整个人都消失了。
蒲莺气得咬牙切齿。
关键时刻没用的东西!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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不知道谁给这件原本是普通的落水案,送了一个物证。
判决结果下来了。
蒲莺被流放千里。
人群中,李三的娘哭的稀里哗啦,眼神恶狠狠的看着蒲莺,嘴里不停的咒骂着。
若不是有官差拦着,她只差没冲上去撕扯掉蒲莺一块肉。
蒲莺望着人群中,才行色匆匆赶到的萧逸。
勾了勾唇,嗤笑一声:没用的东西。
沈娇娇悄悄给沈明珠竖了个大拇指。
不愧是沈明珠。尤其是黑化后的沈明珠,蒲莺哪里还是她的对手?
她也不得不佩服蒲莺这女子,居然想连跳两次荷花池。抛开品行不说,勇气确实可嘉!
但这一点也不影响沈娇娇对她的怨恨。
“你知道我是怎么掉进荷花池的吗?”回去的路上,沈娇娇气鼓鼓地跟沈明珠告状。
“不是失足落水吗。”沈明珠淡淡开口。
“当然不是!”沈娇娇肺都要气炸了。
“我们之前不是产生了争执吗?她肯定是记恨我当着那么多贵女的面让她丢脸,但面上却是一副十分大度的模样,说没生我气,只是怕我对她有什么误会,所以想跟我聊聊。”
“所以你就同意了?”
“怎么可能!我一直对她心有防备,怎么可能相信她说的话!”
说到此处,沈娇娇挠了挠头:“我就是想让她带我四处转转。”
沈娇娇说话时,眼珠子转向别处。她才不会说,是自己迷路了,而那里只有蒲莺一个人。
沈明珠深深看了她一眼,嗤笑一声,也不知信没信。
沈娇娇梗了梗脖子:“然后她就带我逛到了荷花池那里。”
“说重点。”
“我当时就意识到不对劲,只想原路返回,可是!那个疯子竟然直接冲上来推我!”
沈明珠皱了皱眉,“你是被她推下水的?”
“那倒不是。原来,只是她的荷包掉入荷花池了,她着急去捡。”
沈明珠若有所思。
“让我猜猜。紧接着,她捡荷包的时候差点不小心掉入荷花池中,你担心她真的落水,想要拽她一把,却反被她甩入水中?”
“对对对!就是这样!”沈娇娇两手一拍,情绪非常激动。
沈明珠看向她,目光中带着几分同情。
沈娇娇气恼:“你这是什么眼神!”
“我当然知道自己被她算计了,可我也没办法啊,总不能让我眼睁睁地看着她落水吧!”
沈明珠垂眸给自己添了一杯茶,“还有心思担心别人,可见是吃的亏还不够多。”
沈娇娇无能狂怒,却又无话可说。当她落入水中,才意识到自己被下套了。
“那你说,我若说不去拽她,是不是就没有这回事了?”沈娇娇开始反思。
“不,事情依然会发生。她自己跳入水中,你难道会不救她?”沈明珠淡淡开口。
从她们俩单独相处时,沈娇娇就已经开始入套了。
无论沈娇娇拽不拽那一下。
“我可以找人去救她啊?”
“那她若说,是你把她推入水中呢?”
“怎么可能?我干嘛推她?”
“那谁知道呢?毕竟你先前已经在大庭广众之下羞辱过人家了,再推一把,顺手的事儿。”
沈娇娇:……
“所以,此局无解?”
“有。第一,你比她心狠,第二,你比她无赖。”
沈娇娇面露疑色:“就,这么简单?”
沈明珠看了她一眼。“简单?人家可以,连跳两次荷花池,你可以吗?”
沈娇娇陷入了沉默。
确实。那会要不是沈明珠先一步开口,蒲莺真跳下去也是说不准的事。
-
第二日一大早,沈氏铺子刚开门,就迎来一位贵客。
沈明珠抬眸看了一眼,面上平静无波:“客官,需要点什么?”
看到沈明珠安然无恙的样子,裴宗泫心中松了口气。
“听说你昨日落水了,我过来看看你。这是东街一家老店铺的手工包子,味道还不错,你尝尝。”
裴宗泫打开食盒,把还冒着热气的包子推到沈明珠面前。
沈明珠目光落在面前的包子上,有些心动,说出来的话却是毫不留情。
“裴世子的消息渠道有些不靠谱啊。”
“不是你就好。”
最初听到沈姑娘落水的消息,裴宗泫有一瞬间的心跳漏了一拍。
直到打听出来,是建安侯府如今的嫡女落水了,裴宗泫悬着的心才落下来。
但即使是这样,他还是忍不住想要过来看看她,确认一下她是否真的安然无恙。
“裴世子干嘛这副神情看着我?我会以为,”
“以为什么?”裴宗泫有些好奇。
“以为,裴世子心悦我。”隔着柜台,沈明珠身体前倾,凑近了裴宗泫的脸。
两个人连呼吸都开始相互纠缠。
见裴宗泫没有躲开的意思,沈明珠先一步退开。
她脸颊微热,低头看向食盒:“多谢世子顺手带来的早点。”
裴宗泫微微回神:“不是顺手带来的,是特意给你带过来的。”
他神情严肃地强调。
沈明珠口中的包子,咽也不是,不咽也不是。
“别呛着,喝水。”裴宗泫赶紧给沈明珠倒了杯水。
沈明珠目光上下打量了裴宗泫一番,真稀罕。
裴宗泫被沈明珠看得有些不自在,“怎么了吗?是我哪里有些失礼吗?还是这身衣袍不好看?”
“当然不是!裴世子还是一如既往的芝兰玉树,风度翩翩,令人见之忘俗。”
沈明珠收回自己打量的目光,称赞道。
裴宗泫嘴角微微上扬。
“算你眼光不错!”
沈明珠决定撤回她方才所说的话。
话说,这包子还挺好吃的。
坤宁宫,一切都跟沈明珠猜测的一样,皇后娘娘询问了她几个问题。
那些问题,都是沈明珠提前思虑好的,自然是回答得滴水不漏。
“听说,你跟世子的关系不错?”皇后娘娘话题急转。
话语中让人分不清是试探还是随口一言。
沈明珠下意识抬头跟皇后娘娘对视了一眼。她的眼神平静而威严。
她肌肤白皙胜雪,泛着瓷器般的细腻光泽,岁月似乎格外优待她,仅在眼角留下了几缕淡淡的细纹,却更添了几分成熟韵味。
眉如远黛,细长而不失英气,一双凤眸,深邃而明亮,透着聪慧与果敢,仿佛能洞悉后宫的一切隐秘。高高隆起的凤髻宛如展翅欲飞的凤凰,尽显华丽庄重。
髻上插着一支华丽的凤簪,凤凰造型栩栩如生,凤尾处镶嵌着的红宝石鲜艳夺目,宛如燃烧的火焰,周围点缀着数颗晶莹的珍珠,随着皇后的动作轻轻晃动,发出细碎的声响,悦耳动听。
耳垂上,一对翡翠耳坠摇曳生辉,那温润的翠绿色与皇后白皙的肌肤相得益彰,更显高贵典雅。项间,一条由南海明珠串成的项链璀璨夺目,每一颗珍珠都圆润饱满,大小均匀,在阳光下闪烁着迷人的光泽。
唇上点着鲜艳的朱红,勾勒出饱满而优雅的唇形,既不失威严,又带有一丝女性的柔美。
一袭明黄色凤袍。袍身以最顶级的丝绸制成,触感柔软顺滑,如流水般垂坠。袍上绣着栩栩如生的凤凰图案,每一只凤凰都展翅翱翔,周围环绕着五彩祥云,寓意着皇后母仪天下,福泽深厚。凤凰的羽毛皆用金线绣成,在光线的映照下,金光闪烁,华丽至极。裙摆拖地,长达数尺,上面绣着精致的海水江崖纹。
沈明珠回过神:“全凭世子殿下不计较民女的身份,对民女多有照顾,与世子相识,是民女的福分。”
不管心中如何想的,漂亮话还是要好好说的。
皇后看着沈明珠,眼中闪过一丝笑意:“你倒是会说话。我记得上次见你还是承恩侯府的嫡女,怎么,嫌弃承恩侯府庙小,跑出去自立门户去了?”
“皇后娘娘何必打趣民女,造化弄人,民女也只是顺天意行事。”
天意?皇后的眼中闪过一丝悲痛,她打量着沈明珠:“倒是比我的娇娇运气好得多。”
皇后微微仰头,眨了眨眼睛,声音中带有一丝哽咽。
沈明珠不敢多说话。
她以为该聊的都已经聊完了,皇后娘娘该放她走了。
但谁知,皇后娘娘一点儿放她走的心思都没有。
沈明珠心中顿感不妙。
“你很聪慧。”
“可有时候,太过聪慧,并不见得是好事。”
沈明珠顿了顿,直接“扑通”跪在地上:“民女不懂,还请娘娘明示。”
“瞧瞧,本宫就说没有夸错你。”
沈明珠背后惊起一阵冷汗。
直接叩首:“民女愚钝,请皇后娘娘教诲。”
皇后娘娘走到正上方的位置,带着金丝缠宝石护甲的手指,轻轻敲击着桌面。
每一声,都落在了沈明珠的心上。
沈明珠便是知道,皇后猜测她已经知道了那个秘密。
“你救了我的娇娇,若是杀了你,是不是有些恩将仇报了?”皇后娘娘暗自琢磨。
沈明珠一声冷汗,但也心中松了口气。
“你不会以为,我说这话就不打算杀你了吧?”
沈明珠的心抖了抖。
“请皇后娘娘饶命。”
皇后看着沈明珠的反应,心中发笑:“罢了,起来吧。”
沈明珠犹豫了一下,还是起身了。
“死罪可免,活罪难逃。自今日起,你就在琼玉公主跟前侍候吧。可有意见?”
当然没有意见。沈明珠也不敢有。
“母后和沈姑娘聊什么呢?聊这么长时间。宗泫都催着儿臣来要人了。”
太子大步走了进来。裴宗泫跟在身后。
见到儿子进来,皇后脸上的笑容亲切了几分:“正说着,我与明珠这丫头有几分投缘,所以想留着明珠在宫中住几天,世子不介意吧?”
裴宗泫表情微微凝固。
“娘娘您之前可是说,只跟明珠聊聊天,我这才去把她请过来的。如今你却要把人留在宫中,我怎么好向沈家伯母交代?”
“可是,沈姑娘方才已经答应本宫了。是吧,沈姑娘?”皇后转头看向沈明珠。
裴宗泫也看向沈明珠。
沈明珠避开裴宗泫的视线,垂眸应声:“是的娘娘。”
裴宗泫皱了皱眉,给太子使了个眼色。
“母后,沈姑娘恐怕住不惯这里,不如……”
“你妹妹刚回来,是不是也住不惯这里?”说到此处,皇后眼中含泪,声音哽咽。
太子朝裴宗泫耸了耸肩:这事我也没办法。
裴宗泫这才意识到,事情的严重性。
能被留在宫中,看明珠的反应,并不是件好事。
而且,说是跟明珠投缘,但皇后脸上也并未见喜色,反而眼中满是悲痛。
“也罢,那我回去跟沈家伯母说一声,明日我再来接明珠。”
皇后平复了一下情绪,声音淡淡:“世子不必着急。我还想多久沈姑娘几日呢。一周后再议此事吧。”
裴宗泫眼神闪了闪:“也好,琼玉第一眼看见的就是明珠,若是这几日在宫中能见到明珠,说不定她情绪会更稳定一些。”
昨日就传来,琼玉公主大喊大闹,谁也不许近身,不许任何人近身伺候。
裴宗泫这也是在提醒皇后娘娘,人是沈明珠救回来的,总不能恩将仇报。
也算是为明珠增加了几分筹码。
皇后自然听出了裴宗泫的话外之意,她哼笑一声:“媳妇还未娶进门呢,世子的胳膊肘就开始往外拐了。”
裴宗泫一脸本该如此的表情:“若是追媳妇的时候不上心,那我日后有没有媳妇可就说不准了。”
皇后瞪了他一眼:“知道你喜欢人家,我还会难为她不成?若是把你未来媳妇吓跑了,雍亲王妃恐怕是要进宫找我算账了!”
言外之意就是,并不会对沈明珠怎样的。
裴宗泫松了口气:“那就麻烦皇后娘娘这几日多照顾明珠一些了。她若是哪里做错了事……”
“你当如何?”
“她若是哪里有什么做得不对的地方,您就大人有大量原谅她就是。”
皇后直接气笑了,指着裴宗泫跟太子说道:“你看看他这像话吗!”
太子摸了摸鼻子:“谁让您非得扣押人家心上人呢……”
裴宗泫走过来,“你要不要去休息一下?”
沈明珠摇摇头。
最尊贵的三人都在这里,她怎么能去休息。
“太医呢!还不滚过来!”
皇后压抑着怒气朝这边吼道。
提着药箱的太医,赶紧连滚带爬地进了屋内。
“在呢在呢,皇后娘娘息怒。”
这里并不适合沈明珠待着了,接下来,无非就是认亲的戏码。
“那我先回去了。”
“今日我有劳你了。”裴宗泫深呼了一口气。
若不是沈明珠偏信那荒诞的梦境,也许今日就与琼玉错过了。
运气好的话,也许再过十天半个月,琼玉自己也能寻到宫里。
但她就还要多吃十多日的苦头。
运气若是不好……
裴宗泫不敢想象。
“我送你回去吧。”
“就送我到这里吧。圣上和皇后,太子殿下都在,你若是离开,有些说不过去。”
“那我让人送你回去?”
沈明珠点了点头,没有拒绝。
——
沈明珠刚进了铺子,就看到沈娇娇大大咧咧地坐在最中间的位置,让店小二给她哼曲儿听。
见到沈明珠回来,沈娇娇眼睛一亮,然后又耷拉着眼皮开始抱怨:“你去哪儿了?我都等你半天了!”
“等我做什么?”
对于沈娇娇的到来,沈明珠已经彻底习惯了。
沈家铺子对沈娇娇来说,简直来去自如。
尤其这段时间,沈氏去外城采买东西去了,沈娇娇的行为可以称得上更为放肆。
若不是铺子晚上要关门,沈明珠都怀疑她是不是要住在这里。
“哎,我给你说个八卦,你听不听?”
沈娇娇趴在桌子上,一双眼睛圆溜溜地盯着沈明珠,看起来可爱又无辜。
沈明珠不咸不淡地开口:“说。”
“我昨天不是让人盯着那个蒲莺吗?你猜怎么着,她老家的竹马找上门来了!”
一想起这事,沈娇娇就想拍手大笑。
“她不是想当京都贵女吗?她不是想做官夫人吗?听说啊,她那个竹马就是个靠摆摊为生的穷小子!”
沈明珠挑了挑眉,这事,前世好像没有。
“然后呢?”
“然后,对方好像是想跟她成亲吧?说是两家从小订下的娃娃亲,如今蒲莺也到年龄了,两人也该寻个黄道吉日成亲了。”
沈明珠难得有闲心坐下来听沈娇娇讲话。
“那她会同意?”
蒲莺这个人,沈明珠其实并不太了解。
但是,有心机,有手段,又心狠的人,想来也不会甘愿选一个什么都没有的夫家吧?
“她当然不同意!”
“她是疯了才会同意!那个男子穿得破破烂烂,勉强能看得外衫上还打满了补丁,而且上面还有洗不掉的污垢,想来也是家徒四壁,蒲莺那个恶毒白莲花怎么可能会同意!”
沈明珠:“你倒是很清楚。”
连人家衣服上有补丁,还有污渍都清楚。
沈娇娇嘿嘿一笑。
她才不会说,一听到下人来报,她就赶紧跑过去听墙角去了。
“她倒是没有直接说人家穷,嫌弃人家,只说不记得有过婚约这件事。”
毕竟蒲莺的父母早已双亡,娃娃亲的事,谁也无法对证。
她只需要轻飘飘地开口,自己完全不知,对方纵使心甘情愿也没有办法。
然而,这一次蒲莺却算错了。
“人家骂她忘恩负义!”
“怎么说?”
“说是当初蒲莺来京城是,是人家变卖了所有家产,给她做盘缠。结果她在这里吃香的喝辣的,吃好穿好,浑然忘记了当初的恩情。”
沈明珠有些惊讶。
“真的假的?”
沈娇娇耸了耸肩:“谁知道呢?反正那位穷小子是这么说的。”
蒲莺气红了脸:“你胡说什么?我什么时候用过你的银钱?你自己家徒四壁,有什么家产可变卖?”
即便是心性再好,蒲莺也被这人的胡言乱语气得脑袋疼。
对面的男子身强力壮,头发松松散散,上面还有油腻,不知道多久未洗了。
打满补丁的衣衫,更是让人不想多看第二眼。
哪怕是皇城脚下的乞丐,穿得也比他的衣衫布料细致一些。
更别提上面还满是一片一片的黢黑不明物。
险些把蒲莺恶心吐了。
但她又不想直接翻脸,或者明晃晃地表示嫌弃。
“你少血口喷人,我根本就不认识你,你莫要胡言乱语。”
蒲莺稳了稳心神,又恢复了平日里的冷静。
“蒲大丫,你少给我装蒜!你不是在这里过得很好吗?想来这些年攒了不少银两吧?赶紧拿出来!”
这副泼皮无赖的模样,气得蒲莺额头上的青筋都漏了出来。
尤其对方对她的称呼,让蒲莺的眼神有一瞬间的狠意。
她深吸了一口气:“银两可以给你,不过,我在这里过得并不好,没有攒下多少。你且先告诉我,是谁让你来的?”
听到给他钱,对方嘿嘿傻笑起来。
“早这样不就得了!”
他最近手中的银钱都输光了。
实在没办法了,就找到蒲大丫这里来了。
他也是确认了好久,才确定她就是跟他同乡的那个蒲大丫。
你别说,一方水土养一方人,还是有几分道理的。
她如今的模样,他险些都不认识了。
跟踪她一段时间,看着她成日里出入各种珠宝首饰,成衣店,看起来还真有大家小姐那回事儿。
不过……那又如何?
他原本是想好声好气地跟蒲大丫商量,让她借给他一些。
可她直接让人把他轰了出去!
那可就别怪他不客气了。
还说什么没有多少银两,连丫鬟都有,怎么可能会没有多少银两?
不过,能要多少是多少。
“没有人让我来,是我自己找来的。”
他一副无赖的模样,与这里格格不入。
蒲莺低眸,眼中划过一道狠意。
在抬头时,已经变回了之前的温和表情。
她面容上带着一丝温婉的笑意:“想必陈大哥是遇到什么难处了,迫不得已才找上我的吧?”
“我方才还以为是歹人,所以才让人把你赶了出去,实在是不好意思。你等等,我去给你拿钱。”
说着,蒲莺就转头进了屋内。
“早这样不就得了?”泼皮无赖心中有些得意。
坦白说,蒲大丫如今模样确实不错,若是能娶回家……可惜对方不识趣。
算了,钱到手也是一样的。
他站没站姿,双手背在身后,在院子里四处走动。
不多时,蒲莺从里面走了出来,手中拿了一个荷包。
“陈大哥,我手中目前就只剩这些银两,陈大哥若是不嫌弃,就先拿去应急。”
跛脚痞子接过荷包,摸了摸。
“行吧,虽然有点儿少……下次你多备一些补上。”
蒲莺笑笑。
在坡脚痞子转身离开之时,蒲莺朝守在门边的两个丫鬟看了一眼
送去证据的人确实不是沈明珠。
而是另有其人。
京都靠近京郊的一处别院里,一个穿着朴素的妇人正在低头浣衣。
她发间银黑参半,只有一跟木钗插在发间。
“阿娘,我来洗吧。”一位双十年华的女子走了过来。
素净的衣裙,漂亮的脸蛋,眉宇间带着几分从容不迫,发间只有几根素净的珠钗。
老旧的宅院,简陋的装饰,看起来日子过得十分清贫。
妇人摇摇头,“不用。我自己洗就好。”
“那我帮你晾晒。”姜然开口。
这次,妇人没有出声拒绝。
姜然是威远大将军的遗孤。旁边的妇人,是威远大将军的遗孀。
十年前,威远大将军平定叛乱后,被余孽偷袭刺杀,自那之后,姜然就成了没有父亲的孩子。
朝廷当初发放了一大笔抚恤金,但姜然的母亲是农户出身,哪里见过那么一大笔钱?更何况,这并不是多少钱的问题。
她只要一看到那笔钱,就想起丈夫死去的景象,所以她在某一个普通的日子,把那笔钱捐掉了。
想起丈夫的死去,凌氏一度想殉葬。但还有一个她半大的女儿泪汪汪地看着她,凌氏只能把心中的苦闷憋藏心里。
生活里处处都需要用钱,凌氏就靠着给人刺绣赚点儿零用来补贴家用。
就这样含辛茹苦把姜然拉扯大。
眼看着女儿都已经到了双十年华,早就到了嫁人的年龄,却始终没有人上门提亲。凌氏觉得有些愧对女儿。
“今日出门玩儿得怎么样?可有碰到心仪的公子?若是遇到喜欢的,只能他能好好对你,聘礼不是问题……”
姜然愣了愣,一时不知道开口说什么好。
“你的那些小姐妹,怎么不带她们来家里坐坐?”凌氏想起什么,又尴尬地笑笑。
“算了,人家都是大户人家的小姐,咱们家太简陋了些,确实不适合带到家里。”
说这话时,凌氏有些局促。
“那回头我多给你拿着银两,你请人家吃些东西,那些大家闺秀应该什么都见过吧,你别舍不得钱,带她们去好一点儿的地方,别让人看轻。”
母亲说的,是京都贵女的圈子。
可是她不知道,自己早已经脱离了那个圈子,也根本没有什么好姐妹一说。
那些人,都是高门大户,书香世家的大小姐,而她,只是个没有父亲的可怜贫穷姑娘罢了。
说得好听,父亲是威远大将军。
可实际上,他们家连个像样的府邸都没有。
更遑论,父亲也是农户之子,参军后,一步一个脚印才走到副将的位置。
“威远大将军”这个称号,还是父亲死后被封的。
她既不是贵女,家中也没有根基,怎么会融入京都贵女的圈子呢?
其实,倒也不能如此说。
曾经,那些贵女确实很欢迎她,很关照她的。
直到发生了一件事,她彻底脱离了那个圈子,更让她了解了人心险恶。
姜然天生就是不会讨好,奉承别人的性子。
自从父亲去世后,她性格更加淡漠。
那时,父亲的丧事,有很多同僚过来添纸钱。
偶尔有几人,会带着家中女儿一起过来。
那个时候,姜然认识了几个玩伴,随着她们感情的增长,姜然也渐渐融入了她们的圈子。
大家听说她的父亲是威远大将军,对她都很是友好,甚至对她关照有加。
姜然很感激她们,也把她们当作很好的朋友。
直到她认识了一个新朋友,蒲莺。
柔柔弱弱的小姑娘,看着就弱不禁风,哭起来更是惹人心怜,姜然见到她的第一眼,就很心软。
仿佛看到了幼时的自己一般。
当听到对方哭着说没有家了,是来京都寻亲的时候,姜然立刻将她带入自己家中,让她暂住在这里。
姜然对蒲莺这个小自己两岁的小姑娘,很是照顾。就像是当作亲妹妹一般。
与蒲莺日渐熟悉,而蒲莺寻亲的事情迟迟没有后续,索性姜然就留她住了下来。
“姜然姐姐,这样真的不会很打扰你和伯母吗?”蒲莺诚惶诚恐。
“不会。你尽管放心住下就是。等到你找到亲人再搬走也不打紧。倘若你就这么一个人搬出去住,我还要担心你的安危呢。”
姜然笑着开口。
蒲莺犹豫了片刻:“好,谢谢姜然姐姐。这段时间真是给你和伯母添麻烦了。”
蒲莺小心翼翼地讨好一笑。
姜然安抚地拍了拍她的头:“瞎想什么呢,我可是把你当妹妹呢,你若是再这般客气,可就跟我生分了昂。”
蒲莺嘿嘿一笑,朝姜然撒了个娇。
“对了,好长时间一段时间没见到莺莺了,她最近过得还好吧?”正在洗衣服的凌氏突然开口。
姜然想起今日在外面看到蒲莺被五花大绑,发髻凌乱的模样,“嗯,她最近挺好的。”
“那就好。莺莺那丫头比你要小两岁,你多照顾她一些,别让人欺负了她。”凌氏絮絮叨叨。
欺负谁?蒲莺吗?这世上真的有人能欺负蒲莺吗?
怕是她欺负别人还差不多。
虽然这样想,但姜然还是应声:“好,我知道了。”
若不是遇见蒲莺,她如今应该会是什么样呢?
姜然想不出答案。
但她却知道,她始终会恨蒲莺的。
跟蒲莺关系很亲密的时候,姜然就开始带着她去玩儿,甚至,把她带到了自己的圈子。
可是,这也成为她无数次不能释怀的事情。
蒲莺的性格很讨人喜欢。
从那些贵女们的反应就可以看出。
虽然,大家都是有身份,有地位的千金大小姐,但也不是没有容人之量。
所以,姜然带着蒲莺融入了京都贵女的圈子。
她起初还担心蒲莺并不能适应那种氛围,但显然是她多虑了。
在那个圈子里,蒲莺混得如鱼得水。
说是贵女圈,其实,充其量就是四品五品官员家的女儿的圈子。
渐渐地,蒲莺就不满足于这种现状了。
她的野心,逐渐膨胀起来。把目光落在了侯门贵女们的圈子。
而姜然,也成了她迈入那个圈子的踏脚石。
春光正好的赏花宴上,园中的繁花似锦与贵夫人们的衣香鬓影相互衬映。
正前方刚下了马车就被众人围捧着,拄着龙头拐杖的是镇国公府的老夫人。
一袭深紫色的锦缎长袍,长袍上绣着寓意吉祥的万字纹和云鹤图案。头上挽着高鬓,一根翡翠镶嵌的龙头金簪斜插其中,龙睛处的宝石闪耀着神秘的光泽。
“镇国公府的老夫人怎么也过来了?”有人窃窃私语。
“听说是镇国公夫人怕老夫人在家里闷坏了,就趁着这赏花宴,带老夫人出来活动活动筋骨。”
“镇国公夫人还真是孝顺。”
“谁说不是呢?”
紧随其后的,就是萧国公夫人。
一身靛蓝色的绫罗长裙,裙摆如行云流水般飘逸。袖口绣着细腻的蕾丝花边,这罕见的异域材质,为她的装扮增添了几分新奇与精致。耳垂上一对鸽血红宝石耳环娇艳夺目,与她白皙的肌肤相互衬映,更显气色红润。
看到萧国公夫人,沈明珠眼神微微一动。
恰好这时,萧国公夫人也往这边看了过来。
“我还说今日出门为何听到喜鹊叫唤了呢,原来是来到这里能见到建安侯夫人,来的这样早?”
萧夫人笑着往这边走了过来。
建安侯夫人笑笑,“你可别打趣儿我了。我也才刚到,比你只早了半步。”
两人礼尚往来的又聊了几句,萧夫人目光落在建安侯夫人旁边的沈娇娇身上,停顿了一瞬,然后又看向建安侯夫人。
“明珠那丫头呢?怎么没跟着你?”说着,她环视一下四周。
沈娇娇刚她想开口说什么,却又担心会给萧夫人留下不好的印象,只得乖乖站在母亲身旁。
纵使早有预料会有人询问这个话题,沈夫人还是面上闪过一丝尴尬。
“咦,萧夫人是没听到风声吗?我可是听说,建安侯府闹出了一场真假千金的风波来。就是不知道,这传言是真还是假?”
迎面走过来的,是户部尚书的夫人。她偏爱艳丽色,一身大红色的锦裙,耀眼夺目。
说话时,目光看向沈夫人,面上露出一丝恰到好处的疑惑。
沈夫人朝她点点头,“确有此事。”
显然一副不愿多说的模样。
可她不愿多说,不代表别人就不好奇啊。
“传言果真不假?那,明珠可怎么办呀?”户部尚书夫人把耳朵凑了过来。
一旁的萧夫人,听到沈明珠的名字,眸色也动了动:“是呀,今日明珠怎么没一起过来?就算没有血缘关系,可那丫头也是我们看着长大的,又经历了这样的事儿,你今日好歹也该带她出来散散心。”
沈娇娇的心一瞬间提起,等待着母亲的回答。
她也想知道,母亲会给出怎样的回应。
真假千金事,一日未公之于众,她心中就一日不能踏实。生怕在这宴会上,母亲会改口说她和沈明珠其实是孪生姐妹。
“明珠她这几日有些忙,就没有一起过来。”
尚书夫人哪里看不出来沈夫人避而不谈的意思,但她哪里能是被一句轻描淡写的话就给打发的。
“听说明珠搬离侯府了?”
“哎呦喂,沈夫人可真是好狠心的啊,明珠好歹也是你当作亲生女儿养了十几年的,当真就因为没有血缘关系,就把她赶出侯府了?”
萧夫人的眉头微不可查的皱了一下。
沈夫人心里苦啊。
她也不想自己这么多年的心血付之东流啊!
可是,她总不能强迫明珠跟她的亲生父母分开吧?
何况,她也没有要赶走明珠的意思,是明珠自己说,想回家陪陪亲生父母,她哪里拦得住!
“没有人赶明珠姐姐离开侯府,李夫人误会了。是明珠姐姐自己记挂着沈家父母寻她不易,想回到亲生父母身边尽孝的。”
沈娇娇努力维持着自己的声线,尽量不让自己露出胆怯。
说完,她抬眸悄悄看了一眼萧夫人的神情。
“呦,还真是个巧言令色的小丫头。”
沈娇娇的那点儿小把戏,放在各位夫人面前,压根就不够看的,所以户部尚书夫人也不惯着她。
这实在不是什么夸奖的好话,沈娇娇差点儿忍不住开口回怼过去。
可是一想到要在未来婆婆面前好好表现,沈娇娇即使内心气到咬牙切齿,面上也不露分毫。
“我把明珠养那么大,心里自然是一万个舍不得的,但是我总不能拦着她去找亲生父母吧。何况,人家把我的娇娇养这么大,我更应该感激他们才是。所以思来想去,还是应该让事情回归正轨。”
户部尚书夫人噗嗤笑出声,引得众人都看向她。
“你们看我作甚,我只是觉得,沈夫人好大的气量,付出了十几年的心血,竟然也能说放弃就放弃。”
“明珠那丫头的优秀,咱们可都是看在眼里的。这要换作是我,肯定不舍得把明珠宝贝拱手让人别人,哪怕是亲生父母也不行。”
说完,她就转头悠然离开,发间镶嵌着各种宝石的凤尾,随着她的步伐,微微颤动。
沈夫人面色难看了一瞬。
但也仅仅只是一瞬,就又恢复了之前的温柔敦厚。
沈娇娇看向萧夫人,面露紧张。
她方才说的话应该没出什么差错吧?
萧夫人面上倒是没什么多余的表情,就是话语中带着淡淡的可惜之意,“还真是可惜啊。我还说,明珠那丫头挺不错的,想着我家逸儿也到了适婚的年纪了,想让明珠给我当儿媳妇儿呢。”
说完,她又扫了一眼站在沈夫人旁边的沈娇娇,然后转身离开。
沈娇娇都懵了。这是对她印象好还是不好啊?
沈夫人更是心中叫苦不迭。
虽说她之前猜测过萧夫人有那方面的意思,但萧夫人一直都没有明说,她也就以为是自己多想了。
早知如此,她就是强留,也要把沈明珠留在侯府啊!要知道,萧夫人背后可还有一个靠谱的娘家呢。
可如今说什么都晚了。她那句步入正轨的话都说出来了,事情再也没有了回转的余地。
沈夫人心中叹息一声,却在回眸看到沈娇娇时,心中暗自思量:倒也未必!
上个月铺子的利润翻了好几番,按理说值得好好庆祝一番才是。
可是沈明珠却病倒了。
也没有病倒那么严重吧,只是有些着了凉。
“瞧瞧你,我就说让你好好休息,不用那么操劳,那些账本都是我和你父亲核对过好几遍的,你又何必再花那个心思核对一遍?”
看着女儿因为生病而苍白的脸色,沈氏说有着说不出的心疼。
沈明珠端着沈氏刚炖好的鸡汤,小口小口地喝着。
“我刚接触铺子,总要多了解一些。”
“你啊!就算是你如今待在家里什么都不做,我和你父亲也早就为你攒好了嫁妆钱,足够你后半辈子衣食无忧的了。”
沈氏跟自家女儿透了个底。
沈明珠摇了摇头,“但如今我自己赚钱,心中会更踏实一些。”
沈氏一直都知道,自己的女儿是个有主意的,所以,她也不会过多的干涉女儿的想法。
“那也不能把身子给累坏了。”
“哪里有您说的那么夸张?不过就是夜里着凉了而已,几日就好了,您不必担心。”
沈氏哽咽。“哪里就不担心?”
从沈明珠被抱错的那日开始,沈氏的心就一直提着,从未放下来过。
她不知道大户人家是如何教养女儿的,更不清楚那对夫妻品行如何。
她时时想着,若是那对夫妻不能善待自己孩子该怎么办?若是有一日,自己女儿并非他们亲生骨肉一事被发现了怎么办?
她和丈夫两个人,南方也找,北方也找,找了十多年,也担忧了十多年。
不过,这些话不必对女儿说。
“罢了,你若是想赚钱,觉得赚钱踏实,那你就做吧。只是别累坏了身体。”
沈明珠点点头,“我知道。”
“对了,今日裴世子又来铺子里了。”
沈氏提了一句。
“是吗。”沈明珠对此没什么太大的反应。
不过既然母亲提了,她还是问了一句。
“来做什么?”
“当然是来找你。说是想约你去游船。”
游船?沈明珠想起来了,后日,是一年一度的游船活动。
是京都的世家贵女,世家公子云集的一个玩乐活动。
一般这日若是没什么事,大家都回去参加。
到了晚上,还会有放河灯祈福的环节。
不过,沈氏并不知道这些。
她还以为,裴世子是要单独约自己的女儿去游船。
“会不会有些不太合适?”
沈明珠都还未开口,沈氏就先蹙眉思考起来。
“有什么不合适的?”
沈明珠跟母亲简单介绍了一下这个祈福节。
“很多人啊?我还以为只有你们两个。”沈氏面露失望。
她还以为是姓裴的那小子开窍了呢。
沈明珠笑了笑。
第二日一早,沈氏去了铺子,沈明珠就在家里了。
她被沈氏勒令,在家好好休息三天。
但一个人在家中待着又有些无趣,沈明珠就打算出去转转。
谁知刚一打开门,就看到一张绝世容颜。
气宇轩昂的裴世子,就那么拎着东西靠在一旁,肩膀上还站着一只彩毛鹦鹉。
“裴世子在这里做什么?”
沈明珠今日穿的是件红色长裙,选用的是顶级蜀锦。
这种蜀锦以其精湛的织造工艺闻名遐迩,丝线细腻而坚韧,其质地光滑如流水,触感温润而柔软。
裴宗泫回头看向沈明珠。
她白皙通透的肌肤,仿佛吹弹可破。双颊涂抹着淡淡的胭脂,宛如春日绽放的桃花,晕染出自然而迷人的红晕,为她的面容增添了几分娇俏。
眉如远黛,她精心描绘的柳叶眉,细长而弯曲,眉尾微微上挑,尽显温婉与灵动。眼眸中点上一抹淡淡的嫣红,宛如秋水含情,顾盼生辉间,便能勾动人心。
“看够了吗?”
红色的唇脂,颜色鲜艳欲滴,如同盛放的玫瑰……
裴宗泫不自在地挪开眼。
“你今日,怎么这么好看。”
“好看好看!”他肩膀上的彩毛鹦鹉,也歪着头看向沈明珠,还聪明地开口学主人说话。
沈明珠嗤笑一声,“哪来的彩毛鹦鹉?”
彩毛鹦鹉以为沈明珠在夸它,振动了几下翅膀,嘴里还喊着:“好看好看!”
“喜欢吗?前几日好友送过来的。放在我那里太吵了,我猜你会喜欢,所以就将它带来了。”
“没有笼子,它竟然不飞跑吗?”
“好吃好喝地伺候着,赶它跑它也不跑。”
“不跑!不跑!”彩毛鹦鹉侧头看向裴宗泫,一只脚抬起来。
不知道为什么,明明是只鸟,动作看起来竟然有些谄媚。
“对了,你身子好些了吗?昨日听伯母说你着了凉,我就让你给你做了点药膳,你正好趁热喝,尝尝味道怎么样。”
沈明珠挑了挑眉。
“进来吧。”
沈家并不算大,沈父沈母初入京都几个月,宅子是匆忙找的,一家人着急住,也就没多挑。
裴宗泫打量着沈宅,虽然地方不大,但却显得很温馨。
院子里有一块菜地,还有一个花圃。
上面开满了五颜六色的花,有些花的种类,裴宗泫都说不上来。
“这些是你种的吗?”
沈明珠顺着裴宗泫的视线,看向那一块小花园。
“不是,是母亲打理的。”
沈氏最爱捣腾一些花花草草,原本败落的宅子,被沈氏改造得充满生机。
“好看好看!”彩毛鹦鹉看向那片花圃,开始无脑吹捧。
沈明珠被它逗乐了。
“除了这些,你还会说什么?”
彩毛鹦鹉歪了歪头,思考了一瞬,然后振翅拍动几下,“明珠姑娘漂亮!明珠姑娘好看!明珠姑娘当世子妃!”
沈明珠愣了愣。
裴宗泫耳朵通红,立马开口辩解:“不是我教的!我从来没这么教过它!”
沈明珠眼神露出怀疑。
“那它为何会这么说?”
裴宗泫紧张得手忙脚乱,却不知道该怎么解释。
“我真的没教过它!”
“难道裴世子还认识别的明珠?”沈明珠目光疑惑。
“没有!就你一个!”
“那就是,裴世子称赞过别的女子,漂亮,好看,温柔?”
“绝对没有!只称赞过……”
裴宗泫急忙解释,却又在快要说出最后一个字的时候,立马闭嘴。
而一旁的彩毛鹦鹉,眼见着沈明珠不打算追究了,就开始不知道是夸赞还是拱火。
“明珠姑娘漂亮!明珠姑娘好看!明珠姑娘当世子妃!”
沈明珠看向裴宗泫挑了挑眉。
裴宗泫立马一把捉住彩毛鹦鹉,“老实一点!”
他耳朵上的红晕还未褪去。
“救命啦!杀鸟啦!救命啊!世子恼羞成怒啦!”
“明珠不爱吃糕点。”萧逸思索片刻,小心翼翼的开口道。
他一边说,一边观察着沈娇娇的脸色。
果然,沈娇娇眉毛竖起,眼睛一瞪,双手叉腰:“我说她爱吃,她就是爱吃!到底是你了解她还是我了解她?!”
萧逸缩了缩脖子,也不敢还嘴。
但是脑子里想的却是,他前两日给明珠送糕点的时候,沈明珠亲口说自己不爱吃糕点啊。
听沈娇娇絮絮叨叨说了很多,萧逸只觉得脑袋晕乎乎的。
沈娇娇口中的沈明珠的爱好,跟他了解的完全不一样。
但是想着糖葫芦事件,萧逸又觉得听沈娇娇准没错。
完全忘记了,沈娇娇跟沈明珠如今是对立局面的状况。
“建安侯府为什么要把明珠赶出来?”
听沈娇娇说了这么久,萧逸终于想起来自己的疑惑。
说到这个,沈娇娇突然有些心虚。
总不能告诉对方,是她把沈明珠赶出府的吧?
“沈明珠这不是听说自己不是建安侯府的嫡亲血脉嘛,刚好亲生父母又找上门来,你知道她的性子,怎么可能放任着亲生父母不管?更何况对方还找了她那么多年。所以她就主动搬出侯府,跟亲生父母住在一起了。”
沈娇娇眨巴着眼睛,说得那叫一个真诚。
萧逸想了想沈明珠的性子,确实是她的做事风格。
见此事被糊弄了过去,沈娇娇心中狠狠送了口气。但同时也深觉,萧逸是真好糊弄啊。
她看向这个谦谦君子风范的萧国公府嫡子,心里一阵复杂。
她其实很想问一句,你还想娶沈明珠吗?又怕人家原本没这个想法,却被她猛然点醒。
“明珠她,喜欢什么样款式的头面?”萧逸想送沈明珠一套头面以示歉意。
他想着,同为女子,又与明珠相识的沈娇娇应该会了解她的喜好。
“她不喜欢那些!”沈娇娇脱口而出。
对上萧逸疑惑的视线,沈娇娇磕磕绊绊的给自己找补:“这几日你见到沈明珠,她是不是都没有戴什么珠宝首饰?”
萧逸回忆了一下,点了点头。确实感觉如今沈明珠的装扮要素雅许多。
“哎呀,她其实一点都不喜欢那些金银珠宝之类的东西。往日里不过是出门为了显得庄重一些,且不能失了建安侯府的脸面,她才精心打扮一番,戴上那些昂贵的饰品。其实呀,她根本就不喜欢那些!”
萧逸将信将疑:“是吗?”
“我还能骗你不成?骗你对我有什么好处?”
萧逸想了想,也是。沈娇娇没有理由骗他。
见萧逸又听进去了,沈娇娇心中有些得意。还好她聪明!
要知道,等她当了萧国公府的少夫人,萧家的一切可就都是她的了!
方才听到萧逸打听沈明珠喜欢什么样的头面,沈娇娇心中就一阵肉疼。沈明珠能需要什么金银珠宝?!就她头上那根玉簪子就配得上她了!
“我跟你说,沈明珠如今在修心,什么俗物都入不了她的眼,你莫要去给她添堵。”
“啊,还有!她最近需要清静,你最好也别总是去叨扰她。别最后道歉不成,反而惹了她心烦。”
萧逸有些犹豫。
别的都还好说。若是不见面,他那算哪门子的道歉?岂不是不够诚心?
“我跟你说话呢!你听见没有!”沈娇娇看到萧逸愣神,心中有些不快。
“别的都好说,可若是连登门道歉都免去看,岂不是显得我不够诚心?”萧逸真诚的发问。
沈娇娇翻了个白眼。还诚心呢。早干嘛去了?
但面上她还是笑嘻嘻的开口:“当然不会啊。你若是这个时候扰她清静,才是真的不诚心呢。你自己想想是不是?”
萧逸没出声。
“我跟你说呀,沈明珠最讨厌自以为是之人。”沈娇娇又添了一把火候。
萧逸眼皮子跳了跳,总觉得被骂了。
说完沈明珠,沈娇娇就开始聊聊自己想知道的东西。
“听说萧公子有个远房表妹?”
萧逸不知道沈娇娇也重生了,所以对她并不设防。
他沉思了片刻才开口,“算不得是远房表妹,不过是沾了几分关系,所以对她多关照几分。”
“明珠连这个也同你说了吗?”
因为有了前车之鉴,所以对于他和蒲莺的关系,萧逸也开始有了明确的界限。
沈娇娇笑笑,“不算是沈明珠说的吧。我只是前几日在赏花宴上,遇到了蒲莺姑娘。”
萧逸了然的点了点头,并未觉得沈娇娇的话有什么问题。
“你猜猜她是怎么介绍自己的?”
河畔边的柳树上,柳枝已经生出了些许嫩芽,微风轻轻拂过,带来新生的气息。
萧逸看着沈娇娇面上促狭的笑容,被勾起一抹好奇,“哦?她说了什么?”
“她说,她是萧国公府的表姑娘,蒲莺。”沈娇娇模仿着蒲莺的姿态,语气和动作神态,拿捏的惟妙惟肖。
萧逸被逗笑了,“是吗?”
沈娇娇对于萧逸的反应,有些不满。
“她说她是萧国公府的表姑娘哎!你这是什么反应?!你究竟知不知道这件事呀?!”
这一连串的质问,让萧逸心中有些好笑。
他当然听说过一些,不只是听好友打趣过,母亲也提醒过他几次。不过,他觉得这不是什么重要的事,所以也就没再关注。
“你生什么气?”人家又不是说自己是建安侯府的表姑娘,这位沈姑娘气什么。
“她又不是真的萧国公府的表姑娘,这般对外宣称,日后若是做了什么不好的事情,牵连的可是萧国公府的名声!”
沈娇娇一脸恨铁不成钢的神情。
“我看是你多虑了。况且,她能做出什么不好的事情?”
刚说完,萧逸又想起上一世蒲莺陷害沈明珠的事,他立马改口。
“我觉得你说得对。此事我会注意的,也会对外澄清,她与萧国公府并无什么关系。”
听到这话,沈娇娇刚升起的怒火才慢慢平息下来。
“这才对嘛。”
“你说什么?”方才沈娇娇说话声音太小,萧逸没听清。
“没什么。我是说,萧公子一表人才,才高八斗,这一身气度,恰似芝兰玉树生于阶庭,卓然不群,令小女子忍不住心生敬仰。”
沈娇娇一本正经的胡说八道。
萧逸左手攥拳放在唇边,轻咳几声,耳尖微微泛红。
“姑娘过奖了。”
“对了,我昨日去沈氏铺子里,好像看到有一位男子跟明珠有说有笑。姑娘同明珠关系亲近,可知道她最近和哪位男子关系密切?”
裴宗泫刚刚离开,沈娇娇就咋咋呼呼地闯了进来。
虽然行事作风还是那么风风火火,但仪态上来看,已经有了几分贵女的样子。
“我说,你怎么莫名其妙消失了两日?”
沈娇娇见到沈明珠完好如初的模样,惊喜之余又难免有些惊讶。
她这两日有一肚子话想跟沈明珠吐槽,偏偏回回都见不到沈明珠的身影。
问沈家姨母,沈家姨母也支支吾吾说不出个所以然来。
可把沈娇娇纳闷得够呛。
其实,倒也不怪沈氏。
沈明珠被宫里人接走,裴宗泫也跟着进宫去了,沈氏心中焦急,又无能为力。
她就想到了建安侯府,想到了沈娇娇。
这些日子,沈娇娇往铺子里跑的次数多,沈氏都看在眼里,就认为姐妹俩关系已经修复,想着就拜托沈娇娇帮帮忙,打听一下究竟发生了何事。
可谁知,她去了侯府,压根就没见到正经的主子。
别说见到侯府的主子,她甚至连侯府的大门都没进去。
原来,自从沈明珠搬离侯府之后,沈娇娇怕沈明珠反悔,就直接对下面交代:日后不许沈家人再入侯府。
所以,那日,沈氏就那么站在侯府门前等了几个时辰,也没见到人影。
这也让沈氏第一次认识到了高门大户和他们之间的区别。
所以后来,沈娇娇跟她打听沈明珠去哪儿了,沈氏并没有直面回答。
“怎么,你什么时候变得这么关心我了?”沈明珠扫了她一眼。
沈娇娇昂着下巴:“你可别多想。我只是闲来无事想找你说说话而已。”
沈明珠自然不会多想。
以沈娇娇的性子,看她笑话比关心她要靠谱得多。
“哎,我跟你说,那个跛子死了。”沈娇娇凑到沈明珠身边,神秘兮兮地开口。
这突然的话语,让沈明珠差点没反应过来。
“谁?”
“就是那个,恶毒白莲花的老相好啊。”
沈明珠想起来了。就是上次敲诈蒲莺被沈娇娇听墙角的那个。
“怎么会突然死了?”
沈娇娇耸了耸肩,“谁知道呢?”
“听说是半夜喝醉了酒,掉入了护城河里。”沈娇娇话语中别有深意。
沈明珠没说话。
“对了,萧夫人已经约母亲出去吃茶了。”
说到这个话题,沈娇娇脸上不无得意,甚至眼尾上挑。
看向沈明珠时,眼中和笑容里满满炫耀的意味。
“怎么,要商量提亲的事宜了?”
虽然沈明珠对此不感兴趣,但既然沈娇娇刻意提及,她也就顺嘴问了一句。
沈娇娇身子往后撤了撤,拉开了与沈明珠之间的距离。
她一副漫不经心的样子:“是呀。母亲昨日还询问我的意见。今日,萧夫人就让人送来了不少绫罗绸缎以及头面首饰。”
沈娇娇故意叹息一声:“姐姐看不上萧国公府,如今却便宜我了。看到萧夫人如今对我的态度,姐姐应该不会心存芥蒂吧~”
沈明珠似笑非笑地看着她:“听铺子里的店小二说,昨日萧公子还来铺子里找我,妹妹,应该也不会生气吧?”
听到沈明珠的话,沈娇娇脸色一变,瞬间坐直了身子。
想起昨日沈明珠压根不在铺子里,沈娇娇才神情放松下来。
她面上带了一丝讥讽:“没想到他还是个大情种。”
沈明珠挑了挑眉,没有说话。
萧逸这人是不是大情种,她和沈娇娇都心知肚明。
虽然沈娇娇气恼,但她也知道,当下她根本拿萧逸没办法。
她心中刚有了注意,正准备起身,就听到外面熟悉的说话声。
“你好,我想修补一下这个玉佩,请问你们老板在不在?”
“客官里面请。”
沈娇娇还没反应过来,就与魏泽的视线相撞。
见到沈娇娇,魏泽的眼中一喜:“姑娘!这么巧!”
沈娇娇面上扯起一抹虚伪的假笑。
巧个屁!
早知道今日会在这里遇见魏泽,打死沈娇娇也不出门。
不过,面上她还是配合地笑笑:“好巧啊。”
沈明珠视线在两人身上来回打转。
她不认识魏泽,不过,这个人的神情倒是有几分意思。
“姑娘是这家店的老板吗?”魏泽眼睛澄亮。
他说这话时,目光落在沈娇娇身上,完全忽视了站在里面的沈明珠。
“当然—不是。”沈娇娇不甚喜欢魏泽看向她的目光。
那眼神,简直像是盯紧了一块肥肉。
“你找这家店的老板是吗?她才是!我还有事,先走了。”
后面一句是对沈明珠说的。
魏泽哪里看不出来,佳人是在刻意躲避他。
他直接上前一步,目光温和地注视着沈娇娇:“是我哪里惹的姑娘不快了吗?”
沈娇娇被他专注的视线看得有些恍惚:“没有。”
沈明珠在一旁轻咳一声。
沈娇娇迅速回过神。
她调整了一下情绪,笑着看向魏泽:“公子说笑了。你并未有哪里惹到我,只是我与好友约定好的时辰快到,所以着急走开。”
魏泽笑笑:“如此便好。我还以为是姑娘不想见到我,所以见到我就寻了个理由离开了呢。”
沈娇娇面上的笑容微微凝固:“公子想多了。”
虽然被人戳破心思,但沈娇娇也不打算继续在这里待下去。
她朝魏泽笑笑,就打算离开。
然而魏泽怎么可能轻易放沈娇娇离开?
他等了好几日,好不容易今日碰巧遇见她,自然不甘心就这么让她离去。
他往前走了一步,不知道是不是故意,恰好挡住了沈娇娇的去路。
“上次姑娘走得匆忙,还未询问姑娘的姓名。这次姑娘总该不会再次以不熟识为借口,拒绝告知于我了吧?”
他说这话时,笑容温和,丝毫没有任何让人觉得不适的地方。
但沈娇娇就是觉得他十分虚伪。
她面色冷了下来:“这位公子,我都说了,我有急事,你又何必对我纠缠不放?况且公子也是读书人,难道不知女子的芳名不听随意打听吗?”
沈娇娇一直都不是什么好脾气的性子,只是这段时间她学了很多礼仪,才性格收敛了许多。
如今见到魏泽,她已经耐着性子回答他的问题了,却没想到,这人还没完没了起来。
见到佳人生气,魏泽顿了一下赶紧出声道歉:“扰了姑娘的兴致是魏某的不是,我只是因为见到姑娘太过激动才失了分寸,还请姑娘勿怪。”
沈娇娇看了他一眼,直接甩袖离去。
只一瞬间,沈娇娇就领悟到了母亲的意思,她眼睛一亮。
沈夫人看着她,意味深长地开口说道:“可别高兴的太早,萧夫人眼光最是挑剔,就算是明珠,也是她在心中考察了许久,才算满意。”
“母亲说得是。不过,我又不比沈明珠差!”
沈娇娇可不愿意承认自己比沈明珠差,尤其是在沈夫人面前。
沈夫人看了一眼自己的亲生女儿,在心中叹了口气。
即便是再如何劝说自己,她也不得不承认,论谈吐,以及人情世故方面,娇娇确实比不过明珠。
如果是明珠在这里,即使是面对言语刁钻的户部尚书夫人,她也能游刃有余。
“你去找她们玩儿吧。”
对面走过来几位正值芳华的姑娘,穿着相对清新雅致。
其中一位身着淡蓝色绸缎衣衫,搭配一条浅紫色的长裙,色彩柔和而协调。
衣衫上绣着淡雅的兰花,腰间束着一条白色的丝带,更显身姿婀娜。
她的发型简单而不失优雅,只是头顶插着一支白玉簪,簪头雕刻着一朵小小的茉莉,清新脱俗。
沈娇娇回忆着自己脑海中的人物,丝毫没有半分印象。
而对方身边的几位女子,她虽然面熟,却也喊不出名字。
也是。前世,沈娇娇来参加这个赏花宴时,是一直跟在沈明珠身旁的。
虽然当时沈明珠一一给她介绍了在场的世家贵女,但她根本没往心里去。
更何况,她根本和这群贵女玩不到一块去。
越是和她们接触,沈娇娇就越是明白了自己与她们之间的差距,久而久之沈娇娇就不乐意和她们来往了。
尤其是出嫁以后,被柴米油盐,和数不清的琐事所烦扰,沈娇娇也又渐渐脱离了这个圈子。
可是,如今却不能那么任性了。
因为,她想要萧国公府少夫人的位置!
而想要当萧国公府的少夫人,日后就免不了要与这些贵女夫人们打交道。
所以,沈娇娇不能就这么扭头离开。
而沈夫人,早在叮嘱她几句注意事项后,就径自离开。
一位穿着一身藕荷色纱衣,纱衣上绣着细密的梅花,用的是银线和淡粉色线,绣出的梅花既有傲雪凌霜的气质,又不失柔美的姑娘率先开口。
“呦,这是哪家的妹妹呀,看着竟有些面生。”
沈娇娇扬起一抹笑,"我是建安侯府的嫡女。"
她这话一出,对面几人面面相觑。
建安侯府嫡女?建安侯府嫡女不是沈明珠吗?
听说,沈明珠是被掉包的假千金,那些位?
问问不就知道了。
气氛突然有些尴尬。
一旁月白色长裙的女子朝沈娇娇歉意地笑笑,“方才姑娘说,府上是哪家来着?我们几个姐妹方才未听清。”
其他几位贵女略微点了点头。
沈娇娇差点骂出声:装什么装!
她说话声音洪亮,吐字清晰,怎么可能会没听清!
不过想到她来参加赏花宴的目的,沈娇娇忍了下来。
“我名叫沈娇娇。是建安侯府嫡女。”
顿了顿,沈娇娇又继续开口道:“沈明珠与我是抱错的,如今我们俩身份重新换了回来,所以现在我才是建安侯府嫡女。”
对面几人相互对视了一眼,藕荷色衣衫的姑娘笑着开口,“原来是这样啊。我们倒也听了一些传言,不过还以为是假的,就没相信。”
另一位姑娘也笑着说,“沈妹妹是第一次来参加宴会吧,可以跟我们一起赏赏花,四处溜达溜达,咱们还能一起说说话。”
她们几人一唱一和,沈娇娇心中觉得怪异。
不过,看她们面带笑容,沈娇娇又觉得是自己想太多了。
“给沈妹妹介绍一下,这位是太仆寺卿家的女儿,周瑶瑶。这位翰林院侍讲学士是的女儿,赵晓筱,这位是……”
月白色长裙的姑娘笑笑,“我自己介绍吧。我是萧国公府的表亲,蒲莺。”
若是沈明珠在这里,一定会惊讶一瞬:这不是萧逸早死的白月光吗?
蒲莺说自己是萧国公府的表亲,实际上这表亲一表八千里。
上一世,萧逸和蒲莺之间,有些暧昧不明的关系。
可奈何,萧国公夫人看不上这个家世普通的表姑娘,所以棒打鸳鸯。
前世也是这次宴会,萧夫人跟沈夫人透露出想要沈明珠做儿媳妇的意思。
若说从前还在考量,那么这次宴会就是萧夫人心中确定下来的时候。
沈夫人当然也很满意这桩婚事,所以两家联系越来越密切。
直到沈明珠跟萧逸大婚前几日,蒲莺突然落水而亡。萧逸不知怎么的,一心认为是沈明珠残害了她的白月光。
任由沈明珠万般解释,萧逸是半个字都听不进去。
两人的婚期虽然如期举行,却并没有发生什么实质性的关系,这也是沈明珠嫁入萧国公府多年无所出的原因。
直至后来沈明珠和萧逸四五十岁时和离,萧逸对沈明珠还心存着那莫须有的怨恨。
沈娇娇一听到对方是萧国公府的表姑娘,眼睛亮了亮。
都不用她们再多说,沈娇娇就主动走上前与她们攀谈。
“还好遇见了你们,不然我这人生地不熟的,还有些胆怯呢。”
“沈妹妹不用心怯,这宴会上的世家贵女性子都极好。”蒲莺开口道。
沈娇娇刚要接话,一旁就有人先开了口:“那今日明珠姐姐过来了吗?”
沈娇娇脸色黑了,转过头看向来人,谁这么不识趣?
蒲莺凑到沈娇娇耳边说:“那位是大理寺少卿的嫡女,跟沈明珠感情格外要好,性子直爽,脾气火爆,你莫要得罪她。”
沈娇娇看了一眼那人,鹅黄色衣裙,说话时面带笑意,看起来不像是不好惹的角色。
她眼珠子转了转:“沈明珠当然没来。”沈明珠如今只是个商户之女,凭什么来参加这种宴会?
浑然忘记了,沈明珠手上也有邀请函。
“啊?是吗?我刚才听承恩侯夫人说,几日给明珠姐姐递了帖子,还想着,她今日兴许也会过来呢。”