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因为,她刚刚打开盒子,想将佛经放进去时,被打断了。
因此盒子里,没有任何东西啊。
二房大太太没绷住笑起来了。
几个丫鬟也掩面而笑。
空了:这个小妮子居然耍他!
“色即是空,空即是色,施主,就算是空的,在你们眼中是空的,在我眼中,不是空的。”
空了调整了思绪,瞬间又回复到刚才那副慈悲的模样。
这一副玄乎的说辞,让几人一愣,难道空了真的看到什么东西了吗?
余氏点头,“大师果然非同凡响。”
林棠棠不信,反问,“可是空了大师,这个盒子,本就是侯府的东西,就算有邪气也与我无关。”
“阿弥陀佛,施主身上有股不详之气,会波及周围的人。你仔细想想,是不是你周围的人,最近都十分不利?
施主拿着盒子久了,盒子上沾染了施主的因果,产生了邪气。”空了一本正经。
余氏与三房大太太点了点头,对空了的这番说辞,颇为赞同。
“我不详?”
林棠棠笑了。
周围人不利,是他们咎由自取,与她何干?
他们自己做了恶事,遭到了反噬,凭什么将脏水,泼到她的头上?
她从袖子里拿出一卷佛经,“按照你的说法,只要我接触久了的物品,就会有邪气,引发侯夫人头痛。
这佛经是我抄写的,可我拿着佛经,站在侯夫人身边许久,怎么没见她头痛再犯?”
“佛经有净化作用……”空手心有些冒汗,她真是口齿伶俐的小妮子。
三房大太太挑眉得意,这下看林棠棠还有何话可说?
“空了,你又在胡说八道了。”一道庄严的声音传来,只见一眉白目慈的和尚走进了房间。
空了听到熟悉的声音,头皮发麻。
“您是慧圆大师?”大房二太太认出了他。
屋内众人都是惊讶万分。
慧圆大师他在大奉国口碑极好,渡化多人,不分尊卑,曾经为了救助年幼的孩子,被歹徒砍伤,差点丧失一臂。
皇帝邀请他当国师,被他拒绝了。
现在竟然出现在侯府!
“阿弥陀佛,贫僧今日有缘来到此处,不知令郎如今可好?”
二房大太太眼中含泪,“有劳大师挂念,已经痊愈。”
三年前,他的儿子得了肺病,高烧不止,是路过的慧圆,将他鬼门关救回来的。
只是,后来人救好了,慧圆却不见了。
“大师,这几年,您去哪里了?我们去木安寺没找到您,您救了我儿一命,我都没有好好谢您……”
“救人一命,胜造七级浮屠,施主多行善事,便是最好的答谢。”
慧圆说完,看向侯夫人,“听闻今日府上有邪气?”
余氏看了三房大太太一眼,没有说话。
“贫僧暂时没有瞧见不妥。”慧圆淡淡开口。
“这,这样啊……”余氏白着脸。
“慧圆大师,不知道您能不能帮我看看头风病?”余氏见自己先前的目的没达到,转念又起了其他的心思。
“治疗肺病不过是经验之谈。贫僧是和尚,不是大夫,只略通医礼,看不了复杂的病症。”
慧圆拒绝了余氏。
他双手合十,看着一脸害怕又恭顺的徒儿,忍不住叹了一口气,“空了,三年不见,你的贪念又重了。”
空了“噗通”一声,跪在地上,“师傅,我错了。”
说罢,从怀中拿出一锭银子,放到衫儿面前,“姑娘,先前你让我说的话,我都收回,这个钱我不能收,你拿回去吧。”
衫儿面红耳赤,颤抖着,差点咬了自己的舌头,“你,胡说什么,我没有……”
“原来是你们自导自演了这场戏。难怪三太太方才急着对我动手,若不是慧圆大师来了,只怕我又得背上一个“不详”的坏名声。夫人如此对我,难道忘了赏花宴的教训了吗?”林棠棠厉声讯问。
“三太太,都是你搞的鬼!”侯夫人一见事不成,便将满腔怒火,对着三房大太太发出来。
“侯夫人,这是误会!是这个丫头自主主张,我并不知情!”
三房大太太将衫儿退出来,指着她,“大胆贱婢,竟然背着我做这种事情。”
说完又朝着侯夫人行礼,“侯夫人息怒,我回去定当好好教训她,让她以后再不敢惹是生非。”
衫儿跪在地上,瑟瑟发抖。
主子将所有的责任都推到她头上来了,将自己摘得干净。
枉她还为主子累死累活。
想到此,衫儿泪流满面。
“三房大太太这是想徇私枉法吗?回去教训?”林棠棠冷笑道,“下人污蔑主子,按侯府家法,杖责二十,逐出府。不知我是否有记错呢?”
前世,自己曾经被侯夫人罚抄家法一百遍,手都抄肿了。
对于侯府的每一条家法,都了熟于心。
“夫人,衫儿是我从娘家带过来的陪嫁丫鬟……”三房大太太泪汪汪地恳求着。
二十大板下去,杉儿不死也得废掉半条命。
“你……”余氏并不想重罚衫儿,毕竟三房的人一直在为她做事。
“若是夫人觉得难处理,我便去顺天府问问,串通诬陷他人,应该判何罪?”林棠棠岂肯轻易罢休。
此话一出,将余氏堵得哑口无言。
她心中闷疼,“将衫儿杖责二十,赶出府吧。”
衫儿闻言惊叫。
“不要,夫人!我是……”她本还想再说点什么,可一对上三房大太太的眼神,想说的话又回到了肚子里。
衫儿被拖出去了后,先是大哭,后来渐渐没了声音。
三房大太太双手成拳,瘫坐在椅子上,关节都已经泛白。
她在心中暗道,与林棠棠的死仇,已经结下了!
“阿弥陀佛,贫僧教徒无方,扰了施主清净,回去自当按寺规处罚。”慧圆语气肃然,带着一丝歉意,从身上拿出一个红色平安符给林棠棠。
“施主天庭饱满,福泽深厚,是有大功德的人,这个平安符赠予施主。”
“多谢慧圆大师。”林棠棠谢过,拿起平安符。
木安寺的平安符,她曾经有过一道,在从北境而来的路上,不慎丢了。
余氏的眼睛都看直了。
这可是慧圆大师亲手给的平安符!
余氏朝着周嬷嬷示意。
“慧员大师,不知这平安符,可否给侯夫人一道?”周嬷嬷问道。
“阿弥陀佛,木安寺还有几道贫道画的平安符,施主可以去寺里求符。”慧圆说罢,带着空了离开。
“侯夫人,现在真相已出,我便先回东苑了。”林棠棠扫了屋内众人一眼,翩然离去。
留下余氏与三房大太太,阴沉着脸。
这场鬼神的闹剧,没有伤到林棠棠分毫,反而让她得了好处!
回到东苑后,香雪开怀大笑。
侯夫人又一次在姑娘手中吃瘪了!
春雪忍不住问道,“姑娘,你真是料事如神,提前让我将慧圆大师请来,不然今日她们便将脏水泼到你的身上了。”
“傻丫头,我哪有你说的那么神。”林棠棠轻笑。
慧圆大事便是她们昨日请的“贵客”。
昨日她收到罗驰的字条后,便想着今日请慧圆大师看风水的名义,让侯夫人一行去木安寺。
没想到侯夫人自己承不住气,先设计这么一出。
刚对上了她接下来的筹谋。
就好比是,想瞌睡时,遇着了枕头。
“姑娘,你怎么知道慧圆大师在那里呢?”香雪有些好奇。
“以前跟慧圆大师有过接触,知道那是他常落脚的地方。”
林棠棠曾经在一间破庙里救过慧圆,两人成了忘年交。
“姑娘,你说她们会去木安寺吗?”香雪笑道。
“会的。”
“姑娘为何如此笃定?”
“你附耳过来。”林棠棠在香雪耳边说了几句,香雪诧异抬头。
此时,门房小厮匆匆送来一张帖子。
林棠棠打开,面色一僵,是宝珠郡主送的。
前世,宝珠郡主曾因为憎恶杨晓,累及她,折断过她的大拇指。
这一次,来给她送请帖,有何目的?
林棠棠手指握紧,想起骨头断了的疼痛,拧紧了眉头……
《风雪夜一尸两命,重生后我母仪天下秦墨安林棠棠》精彩片段
因为,她刚刚打开盒子,想将佛经放进去时,被打断了。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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余氏与三房大太太点了点头,对空了的这番说辞,颇为赞同。
“我不详?”
林棠棠笑了。
周围人不利,是他们咎由自取,与她何干?
他们自己做了恶事,遭到了反噬,凭什么将脏水,泼到她的头上?
她从袖子里拿出一卷佛经,“按照你的说法,只要我接触久了的物品,就会有邪气,引发侯夫人头痛。
这佛经是我抄写的,可我拿着佛经,站在侯夫人身边许久,怎么没见她头痛再犯?”
“佛经有净化作用……”空手心有些冒汗,她真是口齿伶俐的小妮子。
三房大太太挑眉得意,这下看林棠棠还有何话可说?
“空了,你又在胡说八道了。”一道庄严的声音传来,只见一眉白目慈的和尚走进了房间。
空了听到熟悉的声音,头皮发麻。
“您是慧圆大师?”大房二太太认出了他。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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现在竟然出现在侯府!
“阿弥陀佛,贫僧今日有缘来到此处,不知令郎如今可好?”
二房大太太眼中含泪,“有劳大师挂念,已经痊愈。”
三年前,他的儿子得了肺病,高烧不止,是路过的慧圆,将他鬼门关救回来的。
只是,后来人救好了,慧圆却不见了。
“大师,这几年,您去哪里了?我们去木安寺没找到您,您救了我儿一命,我都没有好好谢您……”
“救人一命,胜造七级浮屠,施主多行善事,便是最好的答谢。”
慧圆说完,看向侯夫人,“听闻今日府上有邪气?”
余氏看了三房大太太一眼,没有说话。
“贫僧暂时没有瞧见不妥。”慧圆淡淡开口。
“这,这样啊……”余氏白着脸。
“慧圆大师,不知道您能不能帮我看看头风病?”余氏见自己先前的目的没达到,转念又起了其他的心思。
“治疗肺病不过是经验之谈。贫僧是和尚,不是大夫,只略通医礼,看不了复杂的病症。”
慧圆拒绝了余氏。
他双手合十,看着一脸害怕又恭顺的徒儿,忍不住叹了一口气,“空了,三年不见,你的贪念又重了。”
空了“噗通”一声,跪在地上,“师傅,我错了。”
说罢,从怀中拿出一锭银子,放到衫儿面前,“姑娘,先前你让我说的话,我都收回,这个钱我不能收,你拿回去吧。”
衫儿面红耳赤,颤抖着,差点咬了自己的舌头,“你,胡说什么,我没有……”
“原来是你们自导自演了这场戏。难怪三太太方才急着对我动手,若不是慧圆大师来了,只怕我又得背上一个“不详”的坏名声。夫人如此对我,难道忘了赏花宴的教训了吗?”林棠棠厉声讯问。
“三太太,都是你搞的鬼!”侯夫人一见事不成,便将满腔怒火,对着三房大太太发出来。
“侯夫人,这是误会!是这个丫头自主主张,我并不知情!”
三房大太太将衫儿退出来,指着她,“大胆贱婢,竟然背着我做这种事情。”
说完又朝着侯夫人行礼,“侯夫人息怒,我回去定当好好教训她,让她以后再不敢惹是生非。”
衫儿跪在地上,瑟瑟发抖。
主子将所有的责任都推到她头上来了,将自己摘得干净。
枉她还为主子累死累活。
想到此,衫儿泪流满面。
“三房大太太这是想徇私枉法吗?回去教训?”林棠棠冷笑道,“下人污蔑主子,按侯府家法,杖责二十,逐出府。不知我是否有记错呢?”
前世,自己曾经被侯夫人罚抄家法一百遍,手都抄肿了。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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“夫人,衫儿是我从娘家带过来的陪嫁丫鬟……”三房大太太泪汪汪地恳求着。
二十大板下去,杉儿不死也得废掉半条命。
“你……”余氏并不想重罚衫儿,毕竟三房的人一直在为她做事。
“若是夫人觉得难处理,我便去顺天府问问,串通诬陷他人,应该判何罪?”林棠棠岂肯轻易罢休。
此话一出,将余氏堵得哑口无言。
她心中闷疼,“将衫儿杖责二十,赶出府吧。”
衫儿闻言惊叫。
“不要,夫人!我是……”她本还想再说点什么,可一对上三房大太太的眼神,想说的话又回到了肚子里。
衫儿被拖出去了后,先是大哭,后来渐渐没了声音。
三房大太太双手成拳,瘫坐在椅子上,关节都已经泛白。
她在心中暗道,与林棠棠的死仇,已经结下了!
“阿弥陀佛,贫僧教徒无方,扰了施主清净,回去自当按寺规处罚。”慧圆语气肃然,带着一丝歉意,从身上拿出一个红色平安符给林棠棠。
“施主天庭饱满,福泽深厚,是有大功德的人,这个平安符赠予施主。”
“多谢慧圆大师。”林棠棠谢过,拿起平安符。
木安寺的平安符,她曾经有过一道,在从北境而来的路上,不慎丢了。
余氏的眼睛都看直了。
这可是慧圆大师亲手给的平安符!
余氏朝着周嬷嬷示意。
“慧员大师,不知这平安符,可否给侯夫人一道?”周嬷嬷问道。
“阿弥陀佛,木安寺还有几道贫道画的平安符,施主可以去寺里求符。”慧圆说罢,带着空了离开。
“侯夫人,现在真相已出,我便先回东苑了。”林棠棠扫了屋内众人一眼,翩然离去。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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回到东苑后,香雪开怀大笑。
侯夫人又一次在姑娘手中吃瘪了!
春雪忍不住问道,“姑娘,你真是料事如神,提前让我将慧圆大师请来,不然今日她们便将脏水泼到你的身上了。”
“傻丫头,我哪有你说的那么神。”林棠棠轻笑。
慧圆大事便是她们昨日请的“贵客”。
昨日她收到罗驰的字条后,便想着今日请慧圆大师看风水的名义,让侯夫人一行去木安寺。
没想到侯夫人自己承不住气,先设计这么一出。
刚对上了她接下来的筹谋。
就好比是,想瞌睡时,遇着了枕头。
“姑娘,你怎么知道慧圆大师在那里呢?”香雪有些好奇。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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林棠棠曾经在一间破庙里救过慧圆,两人成了忘年交。
“姑娘,你说她们会去木安寺吗?”香雪笑道。
“会的。”
“姑娘为何如此笃定?”
“你附耳过来。”林棠棠在香雪耳边说了几句,香雪诧异抬头。
此时,门房小厮匆匆送来一张帖子。
林棠棠打开,面色一僵,是宝珠郡主送的。
前世,宝珠郡主曾因为憎恶杨晓,累及她,折断过她的大拇指。
这一次,来给她送请帖,有何目的?
林棠棠手指握紧,想起骨头断了的疼痛,拧紧了眉头……
待众人头上都簪花后,侯府下人为桌上增添了一道现烤的鲜花饼。
在余氏的示意下,杨晓在琴台抚了一首《花影》。
赏花、闻花、品花、听花。
一时之间,这赏花宴也颇有诗情画意。
曲毕,杨晓收到了诸多掌声。
“晓晓,真是难为你了。听说你这几日脚不着地地照看你母亲,本是疲乏,现在还要劳你为我们抚琴……”侯府三房大太太喻氏说着,握住杨晓的手,轻轻地拍了拍。
“哦?侯夫人可是哪里不舒服?”全伯府夫人夏氏,连忙问道。
“头风的老毛病了,只是辛苦晓晓跟琛儿,还有那位娇娇姑娘了。”余氏手指了一下林娇娇,“他们这几日,都在我身旁侍疾。”
顺着视线看去,杨晓身后,有一个娇弱的美貌女子。
她见余氏点到自己,面露害羞。
“世子与晓晓,尊老重孝,知书达理,值得赞誉。这位林姑娘也不错。”
众人也纷纷点头。
余氏也笑着。
她心道,既然送花仪式上踩不了林棠棠,在孝道上做文章,让杨晓扬名,也不错。
两人你一言我一语,将杨晓夸上了天。
“那林棠棠呢?”全伯府夫人夏氏故意问道。
“棠棠,她身子娇弱,伺候不了我这老婆子。”余氏轻叹一口气。
她心道,林棠棠没有侍疾是事实,她无从狡辩。
“这怎么行?侯夫人是长辈,只要有一口气在,也要伺候长辈啊。”
全伯府夫人夏氏愤愤道,“真正的孝顺是在平时,而不是整一些花里胡哨的玩意儿,哗众取宠。”
直指林棠棠的花露一事。
她刚刚被林棠棠怼了,借机要出了这口气。
林棠棠端坐着,慢慢地吃完了最后一小块鲜花饼,仿佛丝毫没有听见夏氏的话语。
余氏:“棠棠,全伯府夫人在同你说话,你怎么不回答?”
“不是不回答,万一回答了,你们不高兴……”林棠棠淡声道。
“我们岂是这样小心眼的人?林棠棠,不要以己度人。”全伯府夫人夏氏冷冷道。
“那我就说了。巨参、碧玉、金银……”林棠棠一口气说出来十几样珍贵之物。
余氏一惊,这不是……
“棠棠,你……”余氏话音未落。
林棠棠故作听不到,打断了余氏的声音,继续道,“我自与杨琛定亲以来,我给侯夫人孝敬的珍贵宝物几十件,可以够几百场赏花宴会的开销了,也够雇佣无数侍疾的奴仆了,这样的孝心,够吗?
至于全伯府夫人说,孝敬体现在平常,敢问你在嫁入伯府之前,可有这样孝敬过你的婆母?或是你的女儿在嫁入婆家之前,也这样孝敬过未来的婆婆?”
林棠棠此言一出,引发现场轩然大波。
他们没想到林氏对伯府如此大方。
砸了这么多银钱,谁还能说林棠棠不孝?
“这怎能一样?你娘是商贾之女,不缺银两,花再多都是应该的。”全伯府夫人夏氏语气有些虚。
这些,侯夫人可从来没有跟她提过啊!
“是吗?谁说有钱就非得出?我林家的钱,也不是大风刮来的,是辛苦挣的!按照大奉国律法,婆家不得动用女方的钱财与嫁妆,何况,我还没成亲呢。”
林棠棠轻嗤一声,笑意不达眼底,“全伯府夫人,你说是不是这个道理吧?而且你们全伯府,是百年世家,也不差钱,不妨多学学我的孝心。”
全伯府夫人夏氏又落了面子。
她脸色煞白地望向侯夫人。
早知道林棠棠这么难缠,她就不该答应侯夫人,去刁难林棠棠!
“林棠棠,全伯府夫人是长辈,不要这么咄咄逼人。”余氏此时有点绷不住了,咬牙说道。
林棠棠一脸无辜,“瞧,我说了实话,侯夫人你不爱听。”
“你若是觉得后悔了,你送的东西拿回去便是。”杨琛最不喜林棠棠在众人面前邀功。
说得像侯府欠了她们林家似的。
“琛儿……”余氏朝着杨琛示意。
她可不想将林棠棠送的那些宝物还回去。
“行啊。”林棠棠却立马接上了话,“在北境三年的功勋呢?一起还吗?”
靖北侯府这副得了好处还卖乖的做法,她不耻。
要还便一起还了。
杨琛脸色瞬间变成寒冰。
“什么功勋?”在场的人一听,立马觉得这靖北侯府与将军府之间,有隐情。
“好好的赏花宴,说这些作甚。琛儿的功勋,都是自己真枪实战得来的,还什么还?”余氏连忙打起了马虎眼,“接下来,请大家赏花,吟诗做赋。”
余氏分散了众人的注意力。
她想不通,怎么精心设计的赏花宴,都成了林棠棠的主场?
林棠棠比想象中的要难对付,以前,她不是这样的……
杨琛低头,喝酒,不再说话。
宴会,又恢复了其乐融融的模样,众人都在离开席位,走入花间小径赏花。
周夫人来到林棠棠跟前,唤了一声,“棠儿……”
林棠棠微微行礼,“婶婶,别来无恙?”
周卓是北境之人,周夫人当年与他回乡省亲,不慎落入冰水,被林玉郎夫妻瞧见,将奄奄一息的两人救起。
自此,两家便成了生死之交。
回到侯府后,林棠棠给父亲的一些旧友写信,其中,有一封信,便是给周夫人的。
“托林家的福,一切都好。”周夫人抹了抹眼中的泪花,“你这一路从北境过来,吃了不少苦吧?”
林棠棠习惯了侯府的冷言冷语与敲打,被这样一个温暖的长辈关心着,一时有些鼻酸。
“只要父兄有救,一切都不苦。”
“好孩子,这里人多眼杂,不如,去你的房里,跟婶婶好好说说。”周夫人拉着林棠棠的手。
林棠棠犹豫了一会,最终还是带着周夫人来到了西苑。
刚到西苑。
周夫人便被这破旧的院子给惊到了,怒道,“侯夫人居然让你住在这里?这不是折辱人吗?我去找她们理论!”
“婶婶莫恼,我已有对策,待会,您不如这样……”林棠棠低声说着,周夫人听完笑着点了点头。
“阿棠终于长大了,鬼主意也多了!”
林棠棠也笑了。
回到侯府后,第一次在长辈面前开怀地笑了。
两人说了一会话,便按照计划返回了宴会场。
林棠棠朝着香雪示意。
不一会,门房来报,说有一个药铺王老板,带着几个伙计上门来讨债。
余氏一听,想都不想,便让人门房给人轰出去。
结果。
王老板趁交接之时,从侧门闯了进来,直接来到了赏花宴上。
“侯夫人,你们靖北侯府好大的威风,欠债不还,居然还出手伤人!”
罗驰心中暗道一声,完了。
他的第一反应便是:原来宋茹儿母子,真的在杨琛手中。
在被吴氏揪住耳朵的瞬间,他一时无法辩驳。
这样出神而又慌乱的模样,在吴氏看来就是罗驰做贼心虚。
她黑着脸,手上的力度加大,罗驰的耳朵瞬间如被刀割,痛入鼓膜。
“你做什么!”罗驰跳起来,条件反射地拍向吴氏的手掌。
“啪!”清脆的声音响起。
吴氏吃痛收回了手,“你竟然赶打我!”
“不打你,你就要把我的耳朵给扯下来了!我是你夫君,你怎么这么不知轻重?”罗驰的耳朵此时如同火烧,有带着锯木般撕裂的疼痛。
要是再晚一点,这只耳朵只怕是废了。
“你打我的力度也丝毫不小!”吴氏摸着手掌,已经出现泛红。
她自小被吴雄教养长大,周围的人平常连重话都不敢跟她说,她哪里受到过这样的委屈?
有一个自称是丈夫孩子的人找上门,质问丈夫,还被他倒打一耙!
她越想越气,越气越委屈。
当下,她红着眼,朝着罗驰吼道,“我看你就是做贼心虚,还强词夺理!”
罗驰正欲怼回去时,吴氏气冲冲地下床,打开了门,对着小厮说,“去,让靖北侯府的人,将他说的“野种”给我带到花厅,我倒要看看,这“野种”是真是假?”
说完,唤来丫头更衣。
罗驰站在身后,眉头紧缩。
门外的夜风带着微微的凉意,吹散了人体内的燥热与睡意,让人神智也清醒了三分。
吴氏在丫鬟的伺候下,有条不紊的换了衣裳,罗驰却更慌了。
一滴滴汗从背上冒出来,浸湿了他的中衣。
他想要找到宋茹儿母子的下落,但是绝不不想以这种方式,在这种场合。
他现在实力还不够,不足以护她们母子周全。
若是真被吴氏当面看见,非拔了他们一层皮不可。
想到此,他便后悔了。
后悔方才太冲动,没能及时想好应对之策。
“夫人,别说笑,我哪里来的儿子?我跟你只有一个闺女,许是靖北侯府弄错了。”罗驰勉强弯起嘴角,走到梳妆镜前面,对吴氏笑了笑。
“呵?你的反射弧也太长了吧?小厮都汇报这么久了,你才开口狡辩,谁信呢?”吴氏冷嘲一声。
“不是,刚刚夫人是你弄疼为夫了,大半夜的跑来跑去对肌肤不好,有什么事明天再说吧。”罗驰脸上苍白,对着小厮挥了挥手,“你去告诉侯府的人,让他们回去吧。”
小厮闻言,迟疑地看了罗驰一眼,又望向吴氏。
“本夫人都起来了,去见一见又有何妨?”吴氏霍然起身,直接从罗驰面前走过。
罗驰瞪了小厮一眼:这个小厮今日怎么像是来找事的?
不知道什么话该说,什么话不该说吗?
小厮假装看不见,与丫鬟一道,跟在吴氏后面。
一只手,悄悄地摸了摸怀中的银票。
吴氏来到花厅,看见宋茹儿母子俩正坐立不安。
“罗驰的儿子呢?”吴氏问道,吓得宋茹儿母子浑身一颤。
她怯怯地抬起头,“请问夫人是?”
宋茹儿没有见过吴氏。
吴氏看着眼前的女子,心中的怒气更甚。
这女子身材纤细,巴掌大的脸蛋上,是柳叶弯弯的细眉与一双水汪汪的大眼睛。
害怕起来,娇怯不已,我见犹怜。
女人的第六感告诉她,这个女子就是一个狐媚子。
“我是罗驰的妻子,吴菲菲。”吴氏盯着宋茹儿。
宋茹儿浑身一抖。
这就是罗驰口中的母老虎!
完了!
“娘亲,这位婶婶好凶啊。”罗念有些害怕地拽紧宋茹儿的衣裳。
宋茹儿握住儿子是手,示意他不要说话。
哪知,罗念皱着眉头,脱口而出,“爹爹的妻子不是娘亲吗?怎么是她呢?”
罗驰的一只脚刚跨过门槛。
闻言,步伐一滞。
吴氏的脸涨成猪肝色,眼神狠狠地盯住罗念。
这个小男孩,就连皱眉的动作,跟罗驰都是一样的!
“你叫什么名字?”吴氏走近罗念。
宋茹儿赶紧一把将罗念护到身后。
罗念被吴氏的气场给吓到了,一下子哭了出来。
罗驰被这一声哭给搅得心疼,却又犹豫着,要不要上前。
“哭什么哭!”吴氏心烦意乱,火气直冒,对着小厮喝道,“将他们两人给我绑走起来!”
“夫人,我们这就走还不行吗?”宋茹儿声音带着哭腔。
她知道一旦被吴氏绑起来,自己与罗念很有肯能是死路一条。
罗驰也连忙上前。
“呵,你想得美!敢勾引我的男人,就用你们的命来陪吧!”吴氏眼神狠辣,说话毫不留情。
宋茹儿闻言,身子几乎要往后倾倒。
小厮走上前来,朝着宋茹儿抓来。
她紧紧抱住罗念,看向了罗驰。
“驰哥,你就这样眼睁睁看着我们娘俩被抓吗?”宋茹儿眼中噙着泪花,一脸求助。
罗念看到了罗驰,也朝着罗驰喊道,“爹爹,这个坏女人要抓我跟娘亲,快来帮我们!”
宋茹儿从来没有在罗念面前说过自己是外室。
每逢罗驰不在别院的日子里,她便告诉罗念,罗驰是去外面打仗了。
故而,在罗念的心中,自己的爹爹是英勇无比的大将军,无所不能。
罗驰嘴唇微微动了动。
“呵,你们还敢求救?”吴氏剜了一眼罗驰,对着小厮大喝,“还不麻利一点,将人给我捉住!”
“不要啊!爹爹,救命!快救命!”罗念见小厮扑过来,吓得从宋茹儿怀中跳下来,要往罗驰这边跑。
宋茹儿也只得尽量护住罗念,却一把被小厮捉住。
在推搡之间,宋茹儿不小心打破了桌上的茶杯。
纤细的手指被茶杯碎片割伤,鲜血直流。
罗念见到自己的娘亲受伤了,急得大喊,“爹爹,快救救娘亲啊!娘亲被坏人抓住了,还受伤了!”
罗驰的心,被罗念喊得支离破碎。
看着宋茹儿踉跄与狼狈的身子,心中的悲愤之情,急剧上涨。
他大喝一声,“够了,住手!”
吴氏转身,撇了一眼,“哟,罗大将军又发火了?我不放手,你能拿我怎样?”
她朝着小厮大喝一声,“绑起来!带走!”
费了一番口舌,将宋茹儿母子安置好后,林棠棠回到行宫。
一辆繁贵富丽的马车停在门口。
杨琛身穿白衣,负手而立,站在马车旁。
“世子,林小姐回来了。”亲随双瑞看见林棠棠过来了,指着杨琛身后的方向。
杨琛转身,半逆着光,阳光扫过他挺拔的身姿,投射出一道长长的影子,落在林棠棠前面。
熟悉的身影落入眼帘,林棠棠骤然红了眼,手紧紧拽握住腰间的软鞭。
前尘往事,历历在目。
“你去哪里了?”
杨琛闷声,语气不悦,“本世子等了你很久。”
没有久别重逢的喜悦与关心,只有质疑。
“嫌久,世子可以不用等。”林棠棠站在原地不动,冷漠开口。
纵使心中恨意再深,愤意难平,她面上看不出任何波澜。
唯有保持冷静自持,才有逆风翻盘的机会。
杨琛愣了一会。
以前的林棠棠,对他言听计从,从不会诘问他。
“你在闹脾气?我知道你心中怨我此前没来接你,可我公务繁忙,只能叫嬷嬷先来。”
杨琛开口,语气不容抗拒,“北境之事,我已经知悉。你既已来京,便跟我回侯府,我还能照拂一二。”
照拂?林棠棠冷笑。
明明他就是侩子手。
还非要装得有情有义。
上一世,进入靖北侯府后,她就被侯府的诸多规矩压得喘不过气来,侯府多人为难她,王嬷嬷更是对她日夜监视。
哪里来的照拂,明明是画地为牢。
“怎么?你不愿意?”见林棠棠沉着脸没回应,杨琛眉眼间闪过一丝不耐烦。
“姐姐,你一个人在京中孤苦无依,现在世子亲自来了,何不回侯府,也少受一些累?”此时,林娇娇从院子走了出来,一脸关切。
她在院内偷听,见林棠棠始终没有表态回侯府,心中着急,决定出来推波助澜。
杨琛闻言,看向林娇娇。
一袭粉色裙衫,眉间点了一抹花钿,显得越发娇媚了。
上一次见她,还是去年花灯节时,北威将军林玉郎回京述职,她与林棠棠跟在身后。
林棠棠不动声色地扫了两人一眼。
“我可以去侯府,但你要答应我一个条件。”林棠棠的语气不容商量。
“条件?”杨琛蹙眉,他这个未婚妻,性子太骄纵了。
他都已经亲自来接人了,她还非要在这里摆谱。
若不是考虑她还有价值……
“你说说看。”他忍住心中的烦躁。
“入府后,侯府不得以任何理由限制我的自由,也不能强迫我做任何事情。”
“我答应你。”杨琛眼神微闪,嘴上应付,“现在时辰不早了,可以回侯府了吧?”
“世子既然这么急,那就劳烦堂妹去收拾好行囊。”林棠棠开口。
“姐姐……我,今日暂时不用收拾。”林娇娇低眉轻道。
“为何?”
林娇娇看了一眼自己的脚踝,眼中有痛意,“我今日脚崴了,不便入侯府,只能留在这行宫养伤。”
“哦?”林棠棠挑眉,“行宫里的路平坦,我未曾见到谁崴了脚,你方才走路,我也未瞧见有何不妥。”
“我是不小心崴到的,刚刚走过来不过是强忍着。”林娇说着,眼中已有泪花。
“堂妹可以坐在马车里,无碍于行。”林棠棠劝道。
“可我还有风寒未好,坐马车也会晕。”顺势又咳嗽了几声。
她语气低沉,带着恳求,“姐姐,是我不好,让你担忧了。等我好了,再去候府,行吗?这样也不会耽搁你与世子回府。”
一副柔弱的模样,怯怯不安,可怜极了。
“她脸色如此苍白,你便不要为难她了,让她待在行宫,先养好身体。”
林棠棠还未开口,杨琛便先出了声。
“为难?”
多么熟悉的字眼。
她头上如此明显的伤,他毫不过问,但林娇娇脸上只是脂粉白了些,他便看到了眼里。
前世也是如此,林娇娇喜欢在杨琛面前扮柔弱,杨琛很吃这一套。
他为了林娇娇还曾责难过她。
当时,她还伤心与内耗了许久,以为真的是自己做得不好。
不过,现在不会了。
杨琛,不值得。
“世子,这话你可说错对象了。这里是行宫,是殿下的地盘,她能待多久,我可做不了主。”林棠棠嗤笑一声。
杨琛面色微僵。
“我受了殿下之恩,出发之前要先去辞行。只能劳烦世子再等等我了。”
说罢,瞥了林娇娇一眼,看着她脸上精致的妆容,心思清明。
侯府世子与一国储君的地位不能同日而语。
有太子这个珠玉在前,林娇娇现在对杨琛,还没那么感兴趣。
林娇娇想单独留在行宫,不过是想伺机勾引太子罢了。
重活一世,林娇娇的野心,越发膨胀。
殿内。
秦墨安静地看着跪在地上的女人。
“你既说侯府是虎穴,为何还要去?”秦墨安翻阅着奏折。
“殿下,不入虎穴焉得虎子?臣女此番到侯府,既是为了拿下杨琛的领兵之权,也是为了多帮殿下留意侯府的动向,为殿下分忧。”
林棠棠知道,太子与二皇子,势同水火,多次较量。
而杨琛与兵部尚书吴雄,都是二皇子的左膀右臂。
上一世杨琛能够灭了八万北威军,少不了二皇子与吴雄背后的运作。
她只身入侯府,是为了更好地搜集几人不法的罪证。
秦墨安看了林棠棠许久。
“那你需要孤做什么?”
“臣女需要人手,细心又有本事的。”林棠棠抬头,说出了自己此行的目的。
秦墨安放下手中的奏折,“李嬷嬷跟你去侯府,具体人手,你与她商定。”
太子同意后,林棠棠松了一口气。
除了搜集证据,夺了杨琛的领军之权,她也要夺回杨琛依靠将军府得到的一切好处,让杨琛一步步跌落神坛,失去世子之位!
她要让侯府及其背后之人的阴谋彻底覆灭,让父兄与八万北威军能够堂堂正正担得起一声“英雄”称号。
还有,为她腹中那个未出世的孩儿,报仇雪恨。
“多谢殿下,还有一事,今日我捡到了一只信鸽,上面有一张字条。”林棠棠将早上之事,细细说来。
秦墨安接过字条,神色晦暗。
“做得好。以后,记得每日跟孤汇报进展。”秦墨安饮了一口茶,深思悠远。
林棠棠稍作收拾,带上李嬷嬷与一个丫鬟春雪,上了马车。
“驾……”车夫赶马的话还未说完。
一道急切的声音响起。
“世子、姐姐,等等我!”
林棠棠掀起马车上的帘子,瞧见林娇娇正气喘吁吁,朝着马车走来,后面还跟着在大殿里伺候的吴公公。
林棠棠皱着眉头。
马上要回侯府了,林娇娇前来,又想整什么幺蛾子?
林娇娇老这样蹦跶,她不介意再收拾她一顿。
她手握成拳。
“李公子,我……”杨晓欲哭无泪。
她若知道李均在莲花池旁,她怎么也不会自己游上岸。
“你既然会游泳,为何那日我下水救你时,你不说?”李均双手握拳,胸口泛酸。
“我,我,当时是有原因的……”
杨晓紧咬着牙关,“对,我当时腿抽筋了,所以一时游不动了……”
“是吗?”李均竭力平复内心的冲动,“可我并没看到你有任何抽筋的症状。”
“我,我是忍着……”杨晓一时不知道如何回答。
她好怕李均知晓真相,会不要她了。
此时,余氏得到了消息,带着几个嬷嬷匆匆而来,看见杨晓被李均质问,连忙解围。
“李公子,晓晓落水了,现在不是争辩的时候,先让她换上干净的衣裳吧。”
李均望了杨晓一眼,点头。
一行人离去。
在小沙弥的指引下,来到了供香客休息的寮房。
此时,春雪匆匆而来,站到了林棠棠身侧。
“姑娘,杨小姐落水的样子真狼狈,真不知道李公子看上了她哪点。”
香雪在林棠棠耳边小声说道,为林棠棠披上了一件披风。
“看上?”林棠棠浅浅一笑。
杨晓水性极好。
当她听说李均救了落水的杨晓,她是不信的。
今日,只是略施小计,让李均看到真相罢了。
杨晓换好衣裳后,李均还在院子里等着。
“母亲……”杨晓摇了摇余氏的胳膊。
“李公子,外面人多耳杂,不妨进来喝一杯茶,有什么事,我们好好说。”余氏拍了拍杨晓的手,示意她不要慌乱。
又看向林棠棠,“这是晓儿与李公子的私事,你也去外面候着吧。”
林棠棠闻言,离开了房间。
她给香雪一个眼神,香雪匆匆离去。
“李公子,你有想问的便问吧。”余氏让周嬷嬷给杨晓端了一杯热姜茶。
“杨小姐,那日落水一事,是你设计的吗?”李均犀利发问,让杨晓手中的茶杯差点落地。
“不是,当然不是……”杨晓急忙解释,被茶水呛了一口。
余氏手一抖,“李公子此话何意?百年靖北侯府养大的姑娘,怎会是这种人?”
“侯府人,杨小姐明明会游泳,为何还要在我面前装作不谙水性的样子?”李均音量拔高。
“李公子,我都说了我那会腿抽筋了……”杨晓脸色苍白,因为情绪激动,又剧烈咳嗽了几声。
周嬷嬷连忙过去给她拍背。
“可我不信,哪有那么巧的事情?”李均冷着脸。
“李公子,信与不信,有那么重要吗?”
余氏脸色一垮,“当时你下水去救人是真的,你抱着晓晓也是真的,这不就够了?”
正因为李均抱着浑身湿漉漉的杨晓上了岸,李国公才让李均到靖北侯府上门提亲。
在大奉国,女子与陌生男子相抱,对名声有损。
李国公也不愿儿子传出不雅的名声,便用姻亲关系,打了圆场。
因此,知晓此事的人并不多。
“可当初我想救的人,并不是她!”李均眼尾猩红,将心中所想,直接说出。
杨晓一下子哭出来了。
余氏张了张嘴,脸色变幻莫测,“李公子!你抱了我家晓晓,难道你还想耍赖不成?这事情就算闹到圣上面前,我们侯府也是有理的!
不管你当时心中怎么想的,现在两家已经定亲,这是既定的事实,谁也不能更改,你还是往前看吧!”
李均无言。
他看着咄咄逼人的余氏与不停哭闹的杨晓,只觉得头都大了。
若是余生要经常面对这两个人……
他觉得内心苦涩异常。
李均离开房间后,香雪飞下屋檐,来到禅房,将事情说给林棠棠听。
“回侯府后,你去打听一下,杨晓落水那日,还有哪些姑娘在现场。”林棠棠吩咐。
因着杨晓落水一事,晚膳过后,余氏心绪不佳,早早歇下了。
杨琛来到林棠棠的房间,想要找机会说一下银子的事情。
却见到香雪匆匆跑出来,“世子,不好了,我们姑娘不见了!”
“什么?”杨琛一惊,连忙进屋查看,屋内空无一人。
此时林娇娇的丫鬟黄菊也匆匆跑过来,带着哭腔,“世子,不好了,刚刚一道黑影闪过后,我们姑娘便不见了!”
杨琛脑袋嗡嗡。
究竟是何人,敢在他眼皮子底下劫走两人?
他准备喊上寺庙的人手一起寻人时,一道飞箭射过来,钉到了门上。
飞箭上,绑着一张字条。
此时,山上,林娇娇幽幽转醒。
她发现自己被吊到了树上,四肢都被绑住,动弹不得。
四周天色已暗,可以听到山间的虫鸣。
她心中一紧,张口呼救。
“救命啊!”
……
“你还是省点力气吧,喊了也是徒劳,无人听见。”
上方传来声音,林娇娇费力抬头,看见林棠棠被一跟绳索绑在更高的树枝上。
“姐姐,你怎么也在这里?”
“不知道。”林棠棠面上淡定,言简意赅。
“呜呜……”林娇娇忍不住哭起来了。
这比出逃北境还要恐怖,当时林棠棠还能挡在她前头,现在,林棠棠也遭了殃……
“吵死了!再哭现在就杀了你!”男子的声音响起,林娇娇猛地止住了哭声。
她顺着声音望去,罗驰骑着马,站在前方十米的位置。
“罗将军!你……你为何要绑我!”林娇娇眼中带着疑问与惊恐。
“这就要问你们世子啊。他不绑我的女人,我动他的女人作甚?”罗驰脸上带着阴恻的笑容。
“这其中一定是有误会!我不是世子的女人,我是无辜的!”林娇娇连忙撇清与杨琛的关系。
言下之意,便是留下林棠棠一人即可。
林棠棠心中冷笑,以前自己真是瞎了眼,为了护林娇娇从北境逃出,拼了性命,结果现在遇到了危险,林娇娇却只想一人逃走。
“得了吧,就上次在灯会上,你们俩那眉来眼去的模样,没鬼才怪!”
罗驰哼了一声,“你们身下有一排利剑,杨琛每晚一刻钟,你们的绳索便会下去一寸,如果杨琛不来,今夜,你们便死定了。”
林娇娇闻言,汗如雨下。
林棠棠蹙眉,果然,罗驰不守信,要坑她。
“姑娘,醒醒……”
混沌的意识聚拢,眼睛微睁。
雕花床,轻薄纱,梨花屏风。
林棠棠发现自己正头缠纱布,腹中空空,躺在西京行宫的床上。
“姑娘,你睡了三天三夜,可算是醒了。殿下派人送你来这里时,你满脸是血,可把老身吓了一跳。”
一个熟悉的嬷嬷走上前来,拿了帕子递给她,并将瓦罐的粥放在了桌上。
是李嬷嬷?她怎么会在这里?
林棠棠狠狠掐了自己一把。
一阵痛意传来,她才震惊地意识到,自己重生到八个月前了。
带着林娇娇去京城求援的路上。
过西京时,林棠棠不慎落入山谷,被当时路过的太子秦墨安所救。
前世的自己因为救父心切,加上深信杨琛,在西京行宫醒来后,立马带着林娇娇奔赴京城。
从未与太子打过照面,也未曾跟他道过谢。
哪知,这一去,竟是自己与父兄悲剧的开始。
重回此刻,她不想让悲剧重新上演了。
她要让那些浴血奋战的将士好好活着!要让自己与父兄,都好好活着!将来她的孩子,也要好好活着!
林棠棠眼波流转,心思微动。
太子出身行伍,军功赫赫,众人皆畏其威严,素来有“阎面”储君之称。如果他能为北境将士声援——
“嬷嬷,这几日有劳您照顾,这是我的一点心意。”想到这里,林棠棠拿出一个珍珠发簪,放到李嬷嬷手中。
“姑娘太客气了。”李嬷嬷推辞了几番,便也接受了。
这姑娘看着年纪轻轻,却是个会来事的。
“不知救我的人是谁?嬷嬷能带我去给此间主人道谢吗?”林棠棠眼中泛起感激之情。
“不瞒姑娘,救你之人,便是当今太子殿下。”
李嬷嬷微微一笑,“不过此时殿下正在大殿议事,也不知何时得空……”
林棠棠垂眸。
旋即,跪在地上,言辞恳切,“嬷嬷,我是北威将军林玉郎嫡女林棠棠,自小家父便教导我,做人要知恩图报。今受殿下如此大恩,我怎能不报?
无论殿下何时得空,我都愿意等,只求能当面叩谢殿下的救命之恩。求嬷嬷引荐,小女一定感念嬷嬷!”
她一副惶惶的模样,朝着嬷嬷行了一礼,重重地磕了一下头。
“姑娘,你再这样折腾,伤口又得重新包扎了。”
李嬷嬷看她额间的纱布又隐约渗出些鲜红,忍不住叹一口气,“罢了,我带你去大殿通报,至于殿下见不见你,这就不是老身能做主的了。”
毕竟,另外一位林姑娘,已经多次求见,殿下都未曾见过。
“多谢嬷嬷!”林棠棠抬头,眼中染上一抹喜色。
两人从浅月阁来到勤政殿门口,李嬷嬷正欲跨入大殿之时,林棠棠喊住了她。
“嬷嬷,这是我父亲的信物,还请嬷嬷一同转交。”她从身上拿出一封密封的信,放到李嬷嬷手中。
片刻后,侍卫将林棠棠带到了大殿后,合上了门。
殿内只有一男子。
他面如冠玉,坐于案首,身着玄色莽服,敛眉沉思,周身散发着雍贵与凌厉之气。
“臣女林棠棠拜见太子殿下,多谢殿下救命之恩。”她朝着男子行礼道。
“呵,你说是谢恩,实则是来求救的?”秦墨安清冷的声音传来,“孤且问你,这上面所疏可是真的?”
信上写着紧急军情:八万北威军死守贺山城,战情危机,急需朝廷派兵增援!
“字字为真,信尾有父亲的印鉴,殿下可以辨别。”林棠棠以额抵地,“殿下,北威军,真的快扛不住了!”
“可孤并未收到任何战报。大奉国军报系统完备,怎会是你一个女子前来报信?”太子不怒自威的语气中,是置疑。
“殿下,贺山城已被包围,官驿尽毁,消息自然传不出来。臣女自幼习武,身材娇小,依靠父兄的帮助,方才拼死才从贺山天堑逃出,请殿下明鉴。”林棠棠言辞恳切。
说罢,她挽起了袖子。
两只本该白皙的手臂上,布满了十多条大小不一的伤痕,有荆条的划伤,有箭伤……其中部分伤口已经结痂,几条伤口却依旧红肿,皮肉翻出,看得人触目惊心。
“你倒是有几分孤勇。”
秦墨安眸色深深,却带着几分拒绝之意,“可京畿外军务大事素来由兵部呈报,你为何不去找兵部的人?”
秦墨安驰骋沙场十余年,虽曾立下不朽军功,但功高震主,被皇帝卸下了所有兵权。
近两年边境太平,皇帝让他主管户部与礼部,常住行宫,就是想让他这把沙场宝刀,收回刀鞘之中。
“殿下,只因为……臣女信您!其他人,臣女不信!”
林棠棠想起前世,今生绝不能重蹈覆辙!
她心中急切,声音带着恳求,“殿下,求您帮帮我!只要能救北威军,您让臣女做牛做马,赴汤蹈火,怎样都行……”
她抬眸看着太子,目光灼灼,尽是期盼与真诚。
天色渐暗,昏暗的烛光,照在她清丽的容颜上。
额上一层纱布,更平添了一丝破碎感。
“怎样都行?”
秦墨安盯着林棠棠,细细审视,如潭渊的眼神中,似乎看不见波澜。
半晌,幽幽开口。
“只有成为孤的人,孤才会帮。”
林棠棠一愣。
没想到重活一世,还是逃不开失了清白的命运。
但,一想起还在北境厮杀的父兄,她毫不犹豫道,“行,只要殿下肯出手相帮。”
说罢,她起身,一把解开自己的衣带。
瞬间,裙衫自香肩滑落,只剩下粉色的薄纱,挂在胸前,随着呼吸起伏。
她忍住眸中泪意与羞耻,赤脚走向秦墨安。
比起父兄的性命,她的清白又算得了什么?
只要父兄有救,哪怕是自己人头落地,她也甘之如饴。
宋茹儿鲜红的血,刺痛了罗驰的眼睛。
像是会感染一般,罗驰眼中的猩红,也越来越多。
“怎么,就喊了一声,不敢再说话了?”吴氏鼻子一哼,“没用的男人!”
“你说谁没用?”罗驰看着心爱的女人被吴氏这般为难,心中的愤怒又增加了一分。
“说你怎么了?你也不想想,你靠着我们吴家辉煌腾达,如今,却背着我在外面跟别的女人厮混,还有了孽种!你的良心是被狗吃了吗?”
吴氏破口大骂,“你看看你身上穿的,头上戴的,哪一样,不是我们吴家给的!”
“这是我自己用军功挣来的!”罗驰粗着脖子。
“呵,你的军功值多少钱?若不是我父亲,这大奉朝哪里有你立军功的机会?”
吴氏横眉冷对,“你若是识趣,就不要维护他们两人,乖乖地将他们绑起来!”
吴氏的一番话,像一盆冷水一样,泼在了罗驰身上。
是啊,离开了尚书府,他就会变回以前那个穷小子了。
宋茹儿看着罗驰,眼中早已是泪花一片。
那个口口声声说最爱她的人,在她与儿子的生死关头,却犹豫了。
罗念跑到罗驰身边,抱住他的大腿。
“爹爹,不要抓我跟娘亲,我害怕,我害怕……”
罗念嘶哑的哭声再次响起。
罗驰心中的柔软,再次被紧紧揪住。
眼前是他唯一的儿子,是她深爱的女子。
三人相见不能其乐融融,反而……
“怎么了?罗驰,你还不动手?”吴氏不耐烦地说道,“动手啊!”
小厮将身子交到了罗驰手中。
罗驰拿着绳子,手都在颤抖。
吴氏心中更是烦躁,指着小厮,“还是你来!”
在宋茹儿母子俩的哭泣中,小厮绑住了两人。
罗驰胸口闷疼,对上罗念质问与惊惧的眼神,别过头去。
罗念心中父亲的伟岸形象,瞬间坍塌了。
他一直引以为傲的父亲,居然如此懦弱,对他们母子俩见死不救!
“现在,人你也绑了,可以消一口气了吧?”罗驰深深吸了一口气,给吴氏倒了一杯茶,“我让人将他们送出京城,永远不会回来。”
他觉得,这是最好的方法,也不会对吴氏造成任何威胁。
“做梦!”哪知,吴氏使劲将被子摔到地上,瞬间的碎片四溅。
“那你还要哪样?”罗驰觉得自己的尊严脸面都被吴氏狠狠踩在地上。
“我要将他们扔到水井里淹死!”吴氏咬牙切齿。
从小到大,只要是她看上的东西,从来就没有别人的份。
一块小糕点她都不愿意跟别人分享,何况是自己的丈夫?
一想到,曾经跟她耳鬓厮磨的丈夫,跟眼前这个女人颠鸾倒凤,还生出了一个孩子,她心中的这口恶气,怎么也咽不下去!
除非是她死了,否则她一定要亲手将这两个人送上不归路!
“你非要如此决绝吗?那你将我置于何地呢?”罗驰看着吴氏,隐忍而又压抑。
他是靠着尚书府上位。
可是,却连自己的女人与孩子都护不了,这种上位未免也太憋屈了。
“你在外面养外室时,考虑过我的感受吗?你现在还有何脸面来质问我?”吴氏怒问。
“哪个男人不是三妻四妾?”罗驰问道,“我养外室,妨碍到你的地位了吗?你不照旧是高高在上的将军夫人?”
吴氏定定地看着罗驰。
一向对她言听计从的罗驰,居然敢说出这样的话来?
她当即一个耳光打过去。
罗驰的脸上泛起了五个手指印。
罗驰一愣。
“我说他们都得死!你没有资格拦我!”吴氏对着小厮,“叫几个人,将他们扔到水井里去!”吴氏嚣张道。
压抑下去的怒火再次冒头。
罗驰一把推开吴氏,挡在小厮面前,“我看你们谁敢!”
他不能让罗念出事。
吴氏被推得跌坐在地上,见罗驰一副凶相,顾不上还有下人在此,便嚎啕大哭起来,朝着门外跑去,一边哭一边喊,“父亲……”
罗驰立马将宋茹儿母子俩身上的绳索解开。
“我先派人将你们送走,你们先离开京城,等一切风平浪静,我再来寻你们……”宋茹儿看着身材高大的罗驰,眼泪更多了。
庄子上的人手不多,他们加起来都不是罗驰的对手。
吴氏连夜给吴雄传信。
罗驰趁着时机,给宋茹儿母子准备行囊,安排了两名亲信,连夜送宋茹儿离开京郊。
等到一切忙完。
他来到吴氏房中。
“夫人,人我已经都送走了,要打要骂,要杀要剐,随你吧。”罗驰坐在椅子上,松了一口气。
有苗不愁长,来日方才。
“我怎敢打你?你今日连着对我动了两次手了!”吴氏眼睛哭得红红的,大饼一样的脸上,挂满了泪痕。
罗驰看到她这副模样,压制住心中的恶心。
若非情势所逼,他再怎么高攀,也应该去找一个好看一点的女子。
今日,吴氏跟宋茹儿一对比,他瞬间觉得宋茹儿比天仙都好看。
“若不是你咄咄逼人,非要伤人性命,我也不会如此。”罗驰叹了一口气,头偏向一边,看着花瓶里的桃花。
“罗驰,你到现在还没有一丝悔意?”吴氏抹了一把脸上的泪珠,“你就等着吧。”
罗驰不言。
他觉得事已发生,无非就是被吴雄教训一顿罢了。
他皮糙肉厚,不怕揍。
两人僵持到天明。
门外再次传来小厮的声音,“夫人,尚书大人来了。”
吴氏连忙起身,来不及梳洗,直接飞奔而去。
罗驰晃了晃脖子,走向花厅。
反正他已经做好接受惩罚的决定了。
两人来到花厅,罗驰的眼睛,猛然一缩。
他看到了夜里已经被送走的宋茹儿母子俩。
“你们不是走了吗?怎么又回来了?”罗驰的声音带着颤音。
“驰哥,我们是坐马车走了,可是,不知为何,车夫又将马车往回赶了。”宋茹儿此时也害怕急了。
她手里牵着罗念,不敢看向吴雄。
这个人身上的威压,太恐怖了。
罗驰闭上了眼睛。
这下真的完了,吴雄来了,宋茹儿母子,哪里还有什么活路?
“来人,将他们拖下去,淹死!”吴雄下令,立马有人来擒人。
“父亲!”罗驰跪在地上,急出了泪花,语气着急,带着恳切。
“领兵之权,你还要不要?明天就要出征了。”吴雄轻飘飘的一句话,压的罗驰哑口无言。
罗驰立马沉默了。
下人将宋茹儿母子两,拖拽到井边。
母子俩撕心裂肺地哭喊着,正要被推入时。
“住手!”此时一道威严的声音传来,众人侧目一看。
是一位老者。
见宝珠郡主一副紧张兮兮的样子,杨晓下意识地往包间里看了看。
却没有看到人影。
林棠棠已经从窗户走了。
“你,放肆!”宝珠郡主呵斥了一声。
“看看而已,这么小气干什么?”杨晓没好气,带着丫鬟离开了。
宝珠郡主松了一口气。
今天,那个守门丫鬟去哪里了?下次,要加紧守备了。
在罗将军府。
罗驰包扎好伤口,看着正在昏睡的宋茹儿,思绪复杂。
儿子罗念靠着娘亲睡着了。
他耳边浮现刚刚蔡御史告诉他的话:本御史只监管有实锤的事情,罗将军既然说宋娘子中毒是靖北侯世子所为,便请拿出证据。
但是,他若有证据,还要借御史之手作甚?直接一本折子呈到御前。
他心中咽不下这口气,他的大好前程被杨琛给毁了。
若不是杨琛,现在他领着大军去北境了。
既然他仕途受挫,名声受损,那便拉着杨琛做垫背,将侯府搅得昏天暗地吧!
心中涌上一计。
他走到案桌前,忍着伤口的疼,龙飞凤舞的写了一封状纸。
杨琛藏人的本事十分厉害,他找了快半个月都没有结果,下毒这么隐蔽的手段,更不容易外人发现。
既然凭借他一人的力量,不能让杨琛原型毕露,那便借助京兆府尹的力量吧。
他要以绑架将军府女眷的名义,将这份状纸送到京兆府尹手上。
届时,人人称赞的“京城第一公子”变成绑架犯,京城议论的重点就会由自己变为杨琛,自己也能暂时从这场议论风波中脱身了。
罗驰想到此,便觉得自己的计谋十分可行。
他拿起状纸,正欲走出房间时,吴菲菲闯了进来。
“罗驰,你当我是死人吗?你在宋茹儿这里呆了这么久,乐不思蜀了吗?”
“夫人,你这又是闹哪一出?”罗驰看到吴菲菲只觉得头大,“宋茹儿中毒了,刚刚大夫来跟她解毒,我才过来一会,你就不要嚷嚷了吧?”
罗菲菲看着宋茹儿躺在床上,心中只觉得快意,“怎么不毒死她?省得她在这里卖惨。”
“夫人!慎言!”
罗驰赶紧出声制止,“方才蔡御史才从院子里离开,你这番言论要是落到他耳中,将军府又要遭殃了。”
“我不管!你就是找借口关心宋茹儿……”罗菲菲开始喋喋不休。
罗驰被吵得头疼,往门口走去。
“站住,你干什么去?”吴菲菲拦住他。
“我去一趟京兆府。”
“去那里做什么?”吴菲菲看到罗驰手上拿了状纸,一把夺过来,翻开。
“罗驰,你是不是疯了!你为了宋茹儿还要将杨琛告到京兆府尹?父亲知道吗?”
“是他害我的,我要出了这口恶气。”
……
两人争执间,吴雄来到了将军府。
他才从平王府回来。
平王对罗驰失去领军权很是愤怒,要吴雄想办法尽快弥补。
这几日,罗驰也被吴雄训诫了多次,今日,吴雄有要事吩咐罗驰。
他迈着大步走进院子里时,看到罗驰与自己女儿两人在大声争执。
“吵什么?还嫌现在不够乱吗?”吴雄厉喝一声。
“父亲!”罗菲菲迈着小短腿来到吴雄身边,将状纸交到吴雄手中。
吴雄看过状纸,脸上铁青,一巴掌打向罗驰,“糊涂!”
“父亲……”罗驰被一巴掌打蒙了。
“现在正是用人之际,不是内讧之时!”吴雄的胡子都气得竖起来了。
“可是,我被杨琛害得这么惨,还连累了父亲……”罗驰不甘心。
“你要是去京兆府尹了,你刺杀他一事,还能善了吗?”
吴雄一副恨铁不成钢,“还是,你想为宋茹儿出口气?”
若不是平王催着他,让罗驰去争取军械总指挥,他都想放弃罗驰了。
“父亲,您相信我!杨琛心思阴险,宋茹儿一开始便是被他绑走了,要不然我也不会去刺杀他,弄得两败俱伤啊……”罗驰觉得自己憋屈急了。
两败俱伤?
罗驰的话,忽然提醒了吴雄。
这段时间杨琛与罗驰接连出事,让他心浮气躁,来不及细想。
可现在将事情串联起来,怎么像是别人做的局?
吴雄神色凝重。
“去侯府。”他甩袖坐上了马车。
在靖北侯府东苑。
吴雄开门见山,问话杨琛,杨琛将所有情况如实告之。
“宋茹儿是前几日才被带入侯府的?”吴雄眉头皱起。
“我只是想出一口气,若不是罗将军无礼在前,我也不会掺和罗将军的家事。”
杨琛毫无隐瞒,“尚书大人若是不信,可以去问我的亲随。”
双瑞在一旁点点头。
吴雄坐在椅子上,闭上了眼睛。
半晌,睁开眼睛,“我们被算计了。”
杨琛神色大惊。
“早些养好伤,箭矢制作一事还等你回来操持。”吴雄叹了一口气,走出了房间。
“对了,宋茹儿中毒了,杨琛,你这府上有人手脚不干净。”
临走前,吴雄补充了一句。
他要赶紧回去调查,看看谁是设局之人,非要把他揪出来不可!
杨琛神色微凝,让双瑞立马去排查。
双瑞立开始盘问东苑的下人,前几日有谁接近过侧室。
菊香凑近打听后,急忙跑到房间跟林娇娇汇报。
林娇娇正在仔细观察手上的伤口。
菊香慌慌张张地跑进来,差点摔倒在地,吓了她一跳。
“菊香,怎么这么冒冒失失的?”林娇娇不满。
“林姑娘,不好了,世子发现下毒一事了……”
林娇娇一下子站起来,面色苍白。
长期以来,她在杨琛面前都是善良温婉的形象,若是被发现毒是她下的,杨琛肯定会厌恶她。
但,现在不是慌乱之时,要想办法脱身。
林娇娇思索了片刻,向菊香招了招手,在她耳边叮嘱了几句。
菊香惊讶抬头,“姑娘,这样可行吗?”
“你只管照我说的去做。”林娇娇咬着嘴唇,“事成之后,少不了你的好处。”
菊香应下。
此时,香雪将吴雄找杨琛一事,告诉了林棠棠。
“吴尚书走的时候,神色匆匆,像是有什么急事一般。”
“急事?”林棠棠眉头微皱。
吴雄在朝多年,平常面不改色,尤其在公众场合。
他这般神色外露,又是为何?
此时院子里传来一阵喧哗声,是双瑞带着人过来排查。
得知调查的内容,林棠棠眼皮直跳。
为何吴雄来后,杨琛就开始调查宋茹儿的事情了?
林棠棠想起香雪的话,有了猜测。
是吴雄发现端倪了!
吴雄为人老辣,保不住很快便会查到她头上。
一旦自己设局之事被发现,那么她在侯府的复仇计划便会被搁浅。
林棠棠心跳急剧加速,因为紧张,身上出了一身薄汗。
庆元十年,大奉国上京,气温骤降,大雪纷飞。
靖北侯府西苑内,雪压弯了树枝,寒风潇潇,炭盆冰凉。
林棠棠挺着大肚子双手冻得通红,浑身哆嗦。
“嬷嬷……我好冷……去拿点炭火……”她冻得牙根发颤,一开口,差点咬到舌头。
“老奴可做不得主,今日府上有喜宴,府中所有炭火,都紧着前厅,哪有你的份呢?”
伺候她的王嬷嬷,一副爱理不理的模样。
“喜宴?谁的喜宴?”林棠棠眼眸微惊,府中喜宴,为何她毫不知情?
“自然是世子爷娶亲的喜宴啊。”嬷嬷看着她笨重的身子,眼中露出一股鄙夷,“你现在这副模样,出去别冲撞了夫人。”
闻言,林棠棠如遭五雷轰顶。
她与靖北侯世子杨琛早已定亲,婚期就在四个月后。
几个月前,蛮夷突袭北境,父亲北威将军带着几个兄弟与八万将士奋力御敌,战情紧急之际,她带着寄居在将军府的堂妹从战地逃脱,历经万难,来到京城靖北侯府,请杨琛求见陛下,让朝廷派兵增援。
后来,杨琛便率领兵马去了北地,临行前,救父心切的她,在杨琛的诱哄和半强迫中,把身子给了对方,如今,已有几个月的身孕了。
可今日,杨琛竟然回来了,还另娶他人?那她又算什么?
不行,她要去问个明白。
她一把推开门,顶着漫天飞雪,走到了回廊上。
“林姑娘,世子爷特地吩咐了,你不能走出这院子!”王嬷嬷急忙追了上去,一把捉住她。
“大胆刁奴!我凭什么听你的?”林棠棠发了狠,一把敲在王嬷嬷肘部的麻筋上,王嬷嬷立马松了力道。
她扶着肚子,一脚深一脚浅地朝东苑走去。
东苑内,红绸高挂,桂圆花生满床,喜色无边。
林棠棠鞋靴湿透,身上挂满雪花,推开门时。
正看到杨琛在跟新妇喝交杯酒。
而那新妇,竟是自己九死一生从北境战地救出的堂妹:林娇娇!
“你们……你们在做什么!怎能如此对我?”
她当下一个踉跄,跌坐在地,那明亮的红色,晃得人眼睛生疼。
“不是让你看住她吗?怎么闹到跟前来了?”好事被打断,杨琛看了一眼低头赶来的王嬷嬷,面上不快。
“是林姑娘太霸道了……非要闹着出来,老奴的手臂到现在还是麻的……”王嬷嬷哭诉。
“呵,都是怀着身子的人,还是这么不安分。”
杨琛放下酒杯,居高临下地看着林棠棠,“既然你来了,我便实话告诉你,从今以后,娇娇便是侯府里的主母,你便做妾罢。”
“妾?笑话!我堂堂北威将军府嫡女,做你的妾?杨琛,你不要欺人太甚!”林棠棠怒而惨笑。
“姐姐做什么春秋大梦呢?嫡女?哼,北威军叛变,将军府一个月前就已覆亡,你还在这里好模好样的待产,那是世子仁慈……”
林娇娇盈盈起身,嘴里的话如同匕首刺向林棠棠,“你父兄都死了,谁会为你撑腰?”
“叛变?死了?”闻到噩耗,林棠棠眼前发黑,双膝一软,身子摇摇欲坠。
一心为国的父兄,怎会叛变?
她不信……
林棠棠扶着门框,缓缓起身,颤身盯着杨琛,“你不是求见陛下,亲自去北境支援父兄了吗?到底发生了什么?”
面对她嗜血的眼神,杨琛微微侧过头。
“北威军与贼寇勾结,杀良冒功,骗取军费,陛下亲自下诏,让世子前去平叛。”
林娇娇笑靥如花,站在杨琛身侧,“如今,世子凭借平叛功劳,已被陛下升为一品征北大元帅呢!”
“是去平叛,不是救援?”林棠棠一怔,浑身冰冷,她脸色煞白,如被人拽紧了心脏,艰难开口,“你们……出卖了将军府?”
“大胆!”杨琛怒斥一声,睥睨道,“你现在是侯府的人,说话要注意分寸,否则……”
杨琛眼中泛起一丝杀意,他不许任何人质疑北威军谋反一事。
“否则怎样?杀了我吗?”
林棠棠哑着嗓子,恨意疯长,“杨琛,只要我不死,就一定会给将军府讨回公道!”
说完,她眼泪决堤,朝外走去。
“放肆!你想去哪里?”杨琛怒极,大喊道,“来人,给我抓住她,别让她出府!”
外面风雪交加,林棠棠被一拥而上的侍卫压跪在了雪地里。
“放开我!”林棠棠的肚子阵阵发紧,冷风劲劲,仿佛吹进了心里。
她声嘶力竭地挣扎,却毫无效果。
林娇娇撑着一把红色油纸伞,款款走到她跟前,贴在林棠棠耳边,轻语道:“姐姐,你猜得对,北威军并未谋反,但是,有些人需要北威军‘谋反’,而我,只是出了一点点小力,用叔父的笔迹写了一封信,换取了侯府夫人的位置。”
林棠棠脑袋嗡嗡作响。
父亲将林娇娇当亲闺女看待,她写的第一个字都是父亲所教,不想到头来,她却以此背刺将军府。
“林娇娇,将军府的养育之恩,你就是这样报的?就算是一块石头,这么多年也该捂热了……”林棠棠情绪激动,剧烈咳嗽。
“姐姐,寄人篱下怎比得上自己当家做主?凭什么所有人都要围着你转,而不是我?这些年,我在将军府,早就受够了!”
林娇娇眼神猖狂得意,“就因我举证有功,世子娶我为正妻,而曾经高高在上的你,失去父兄庇佑,只配做一个低贱的妾室,你的孩子,也只能叫我母亲。”
闻言,林棠棠只觉得呼吸都苦不堪言,全身的力气仿佛被抽干。
这两人,一个是曾经跟她海誓山盟的未婚夫,一个是将军府呵护长大的堂妹。
可是,他们却勾搭成奸,联手负她,要了父兄与八万北威军将士的性命!
轮番刺激下,一股温热的血从林棠棠身下流出,顷刻便染红了她白色的裙衫。
剧烈的疼痛传来,她蜷缩在地上,冷汗直冒。
还没到预产期,林棠棠知道自己要早产了,一只脚已经迈入了鬼门关。
林娇娇看着疼痛不堪的林棠棠,心中涌现一股快意,她勾起嘴角,回到了新房。
“世子,今日是我们的好日子,早些歇息可好……”林娇娇柔弱无骨地攀上男人的衣襟。
杨琛一把揽住林娇娇的腰肢。
新房的门再次被关上。
屋内,罗帐轻垂,香肩半露,娇喘连连。
屋外,林棠棠难产倒在雪地里,鲜血染红雪白,触目惊心,刺人心扉。
她如同被风摧残后枯萎的梅,眼睁睁看着,屋内烛光下人影重叠。
切肤之痛,奇耻大辱!
眼角滑落的泪凝结成霜,她呼吸越来越弱,眼中写满不甘。
最后一片雪花飘落,林棠棠意识全无。
杨琛讷住了。
订婚以来,林棠棠从未用过如此嚣张的口气跟他说话。
可偏偏,她又似乎很有道理。
“误会,这其中一定是有什么误会!”
林娇娇忽然开口,打破两人之间尴尬的气氛,“杨小姐最在意的人是侯府的长辈与兄弟姊妹,她怎么会下毒呢?”
余氏也立马反应过来,“对,娇娇说得有礼,仲大夫,请您再仔细看看,或许还有其他地方有纰漏。”
杨琛看向林娇娇的眼中,多了一抹赞赏。
她机智,又体贴,几句话便减轻了杨晓的过失,转移了众人的注意力。
林棠棠余光瞥了一眼林娇娇。
春雪握紧了剑柄,暗骂,真是吃里扒外的狗腿子。
仲大夫又查看了几盏未煮的燕窝,又问了燕窝的存储方法与时间,心中有了论断。
“此燕窝变质了,产生了毒素,以后切莫吃再吃。”仲大夫话说完,杨晓脸上火辣辣的。
她只是贪便宜买了一些有折扣的燕窝,想回府后在侯府众人面前显摆,没想到居然会整出这么大的事情来。
众人看向杨晓的目光,变得不善。
“好了,各位,晓姐儿估计也是被骗了,你看她自己,不也上吐下泻了好久?”
余氏赶紧劝和,“此次仲大夫的诊金,我出了。回头我拿出体己给大伙儿多做两套春衣。”
言下之意,便是,此事就此揭过。
余氏是大房嫡妻,执掌中馈,各房又都依赖大房,见她发话,心中虽有不满,但还是忍下了。
她又问向仲大夫,“仲大夫劳烦您看看之前大夫开的方子,我们可能服用?”
“之前的方子,没有完全对症,我这里有现成的药,可以治疗。”
仲大夫瞅了一眼,停顿了,“只是药材珍贵,价格不菲。”
“无妨,只要大家早日康复,多贵也是值得的。”余氏心想,一味药材而已,能贵到哪里去?
“府上服药人数众多,此次药材加上出诊费用,一共十金。”仲大夫算了算。
“什么?”余氏手中的茶杯一晃,几滴茶水掉落出。
这可是接近整个侯府一个月的开销!
但祸因大房而起,她也只能咬牙陪笑,头疼起来,“我这便派人拿诊金过来,周嬷嬷,你去一趟库房。”
待所有人都服完药,余氏便说乏了,让众人回房休息。
“侯夫人,那我呢?”林棠棠不肯离开。
“你?”余氏眉头一横。
“中毒真相已出,可杨小姐无凭无证污蔑我在前,有失公道。我不要您出诊金,也不要侯府的衣裳,只要一个说法。”林棠棠轻抚衣袖,等待余氏的回答。
众人离去的脚步,顿在了门口。
众目睽睽之下,余氏思索了片刻,才朝着杨晓说道,“晓晓,你道个歉吧。”
“娘,我怎能对她低头,她可是武……”杨晓眼中泛起泪花,见余氏没有松口,转头又看向杨琛。
杨琛这次,也没有说话。
见无人帮腔,杨晓眼中有了泪花。
“对,对不起……”杨晓在林棠棠面前,第一次低下了她高贵的头颅。
“以后说话,麻烦杨小姐过过脑子。”林棠棠嗤笑一声,转身离开。
杨晓脸色如同开了染坊,难看极了。
众人陆续散去。
二房大太太经过林棠棠身边时,向她投去歉意的目光,并微微颔首。
面对善意,林棠棠点了点头。
“姑娘,她们今日差点就给你扣上了一顶大罪,轻飘飘的一句道歉就完了?”香雪不解,觉得不公平。
“谁说的?她们今日损失可不少呢。接下来的事,还够她们受的。”
林棠棠没记错的话,余氏,马上要因燕窝之事倒霉了。
回到西苑后,仲大夫正等在门口。
林棠棠将人请进房间。
他从怀里拿出诊金,“林姑娘,这是五金。”
香雪张大了嘴巴,仲大夫为何会给金子!
林棠棠收过金子后,眉眼弯弯。
林府与跟仲大夫是岐黄堂的出资人,所挣的钱,都是五五分成。
“林姑娘,可要老夫给你把把脉?”临行前,仲大夫看了林棠棠一眼。
春雪的神情立马紧张起来。
“不用了,我很好。”林棠棠目光微垂。
仲大夫捋了捋白花花的胡子,不再多言,他递上了一个白色的瓷瓶,“这里面有老夫配制的独家养生药丸,姑娘每天可以吃上一颗。”
“多谢仲大夫。”林棠棠接过药瓶,放入了怀中。
她对自己的身体状况很了解,确实……
抛开脑中繁芜的思绪,林棠棠送走了仲大夫,来到林娇娇房中。
“方才在南苑,你居然没有为血脉相连的姐姐说过一句辩驳的话,反而事事向着侯府的人。”
林娇娇靠在门边,目光如冰,“我竟不知,堂妹心思如此外拐,如此玲珑。”
“姐姐,我这不是避嫌吗?”
她无辜又无助的模样,“侯府是姐姐的夫家,我方才所言,也是担心姐姐一气之下跟侯夫人闹僵了,对姐姐的婚事不利啊。”
说起来,处处为林棠棠着想。
林棠棠不理会她的诡辩,质问,“侯夫人今日中毒,本在南苑自顾不暇,她为何这么快就知道我没中毒的事情呢?”
“这个我就不得而知了,侯夫人耳目广泛,也非我能猜测得到的。”林娇娇面上看似平静,手却拽了一下裙摆。
林棠棠嘴角勾起一抹冷意,半带讥讽,“你左一个侯夫人,右一个侯夫人,要不,你去做她的儿媳?”