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袁楠的女儿,前期只是发热,在社区医院看,当普通发烧治了几天。
结果去大医院一查才知道,居然得了急性白血病!
这个病很急迫,需要立马化疗、换骨髓。
如果救治拖延,患者有可能在一两个月甚至几天内就死亡。
面对这种情况,同事们心里都很为她担心,买了鲜花果篮去医院探望袁楠。
袁楠的眼睛都哭肿了,几天没见整个人也瘦了一圈。
她女儿为化疗做准备,已经剃了光头,爱漂亮的小姑娘在病房里面不愿意见任何人。
同事们就在外面走廊里安慰袁楠。
汪平开口:“工作上的事不要担心。有什么要帮忙的跟大家说,钱不够的话可以预支薪水。”
袁楠感激地看着大家:“不用了,谢谢,我们家钱够用。你们对我的关心我都感受到了,你们先回去吧。”
大家的关心得到了,别的也不能做什么,就不多打扰,纷纷离开了。
袁楠只拉住楚瑶的手,小声哀求:“瑶瑶,你等一下。”
楚瑶看得出她明显有话想私下跟她说,就点点头,坐到她身边。
不远处,韦悠本来打算走了。
瞥见楚瑶居然留下来,她也扭头又回来了。
既然她也跑了这一趟,得多说几句,加深一下袁楠对自己的印象,让袁楠记得她的恩情。
袁楠虽然只是个普通已婚妇女,但因为她特别热心肠,在职场里人缘非常好。
不只是公司里,就连很多官方机构也都非常给她面子,都会主动联系袁楠。
这种人看似职位不高,但其实非常有隐形话语权。
所以拉拢袁楠还是很有必要的。
她蹲到袁楠身边,握住袁楠的手:“袁姐姐,不用难过啦,你女儿一定会康复的。”
袁楠扯出抹笑:“谢谢,你先回去吧。”
韦悠又说:“你要坚强起来,我们大家都会在背后支持你的。”
袁楠眉头已经开始锁起,心里有了股烦躁。
但还是保持礼貌说:“谢谢,我明白你的好意,麻烦你先回去吧。”
韦悠张口还要说,楚瑶听不下去了,打断她:“你可以先走吗?你的安慰起不到任何作用,袁姐还要在很烦躁的时候,抽空回应你。”
韦悠惊恐害怕地看着她:“小楚姐姐,我只是想关心袁姐而已……”
袁楠也实在受不了了,声音沉了点:“瑶瑶要说的就是我要说的话!我真的没空回应你的关心了!”
人很烦的时候,需要的真不是“你要坚强不要难过”这种片汤话。
这只会让她觉得更烦!
韦悠眼泪一下子下来了,感觉自己受到了两个职场前辈的排挤和霸凌:“我只是好心,想帮上忙……”
楚瑶站起身,拉起韦悠:“既然你这么想帮忙,那你跟我一起去验一验骨髓吧,也许我们俩就和圆圆配型呢,到时候就可以捐骨髓帮助圆圆了。”
韦悠哭声一噎。
验骨髓这种事一听就很疼。
她可不想疼这一下,立马擦干眼泪说:“陌生人匹配概率太小了,我还是不浪费这个医疗资源了……那我先走了。”
她终于走了。
袁楠这才跟楚瑶说她的秘密。
“瑶瑶,其实这件事,还有更复杂的情况,我不想告诉任何人,只想告诉你……你帮帮我,只有你能帮我了……”
楚瑶郑重点头:“你说,我能做到一定帮。”
袁楠哽咽着把情况告诉她。
医生说,她女儿的情况,必须立马安排化疗和骨髓移植手术。
一般直系亲属,骨髓能配型的概率最高。
所以袁楠和她老公立马去验了DNA配型。
一验才发现,孩子居然不是他们亲生的!
养了十二年,他们到现在才知道孩子是抱错的!
所以他们现在需要以最快速度找到孩子的亲生父母,让他们来试试看能不能配型!
慢一点,孩子都可能有生命危险!
袁楠就去联络她当时生产的医院——安康医院,想要问资料,寻找12年前她女儿出生时的监控视频。
想通过视频看看,到底是哪一对夫妻抱错了小孩。
要不要换回亲生孩子,这个以后另外说。
现在救孩子的命是最重要的!
袁楠说到这里,又忍不住哭出来。
“可现在问题就是,安康医院说他们十二年前的监控资料早就被删除了!”
“他们还说,他们医院不存在失误,说是我们小孩带出医院之后,才不小心抱错的!”
“但是不可能的!因为我和我老公都确定,孩子在出生那天,只有被月嫂抱去洗澡的那短短半个小时,离开过视线。”
“之后孩子就算洗澡都在我的单人间洗!再也没有离开过我的视线!所以一定是洗澡的时候抱错了!”
“我不敢曝光,不敢打官司,因为实在是来不及了!”
袁楠自己也是做媒体的,知道遇到这种情况,找媒体施压也是手段之一。
但现在她女儿的情况,让她真的不敢把事情闹大!
现在小孩子也会上网,要是让孩子成为舆论的中心,她那么小怎么接受得了?
她深吸一口气,艰难地说出自己的哀求:“瑶瑶,秦嘉淮现在不是栾家的顾问吗?我知道你和秦嘉淮已经离婚了,我这几天都不好意思开这个口找你……但现在真的是人命攸关……你能不能求求他……”
怪不得,那天她问到自己和秦嘉淮离婚后,就欲言又止。
楚瑶给她递纸巾,让她擦泪:“我现在就给他打电话。”
但楚瑶其实知道,概率不大。
栾家的生意在枫浦无孔不入,栾汶就把控着好几条医疗产业线。
这个安康医院,就是栾汶名下一家大型私立医院。
这家医院的产科和月子中心,闻名全国。
普通的月子间要十万一个月,贵的甚至能高达百万一个月。
他们会给每个产妇配备单人单间,专业月嫂,体型恢复师,营养师……
很多明星都来这里生孩子。
很多普通家庭也会攒大半年工资,就为了生孩子的时候,孕产妇能舒服点。
结果现在要是传出去,这么贵这么好的医院,居然发生了抱错小孩事件!
他们居然连这么基本的都做不到!
那以后还有谁敢来这家医院生产?
所以安康医院肯定会销毁证据,绝对不承认抱错小孩。
小孩的命,在他们眼里,哪有医院的名声重要?
而且圆圆都已经十二岁了,十二年前的监控,医院不保留也合情合法。
楚瑶本来不抱什么希望。
但给秦嘉淮打了电话,听到他声音的一瞬间,她忽然想到,秦嘉淮以前处理过一个类似的医疗纠纷。
楚瑶直接给秦嘉淮回了个“打错了”,就挂了电话。
回头对袁楠说:“袁姐,我们直接去安康医院!”
《重回前夫校草时,跪求我十年后别离楚瑶秦嘉淮》精彩片段
袁楠的女儿,前期只是发热,在社区医院看,当普通发烧治了几天。
结果去大医院一查才知道,居然得了急性白血病!
这个病很急迫,需要立马化疗、换骨髓。
如果救治拖延,患者有可能在一两个月甚至几天内就死亡。
面对这种情况,同事们心里都很为她担心,买了鲜花果篮去医院探望袁楠。
袁楠的眼睛都哭肿了,几天没见整个人也瘦了一圈。
她女儿为化疗做准备,已经剃了光头,爱漂亮的小姑娘在病房里面不愿意见任何人。
同事们就在外面走廊里安慰袁楠。
汪平开口:“工作上的事不要担心。有什么要帮忙的跟大家说,钱不够的话可以预支薪水。”
袁楠感激地看着大家:“不用了,谢谢,我们家钱够用。你们对我的关心我都感受到了,你们先回去吧。”
大家的关心得到了,别的也不能做什么,就不多打扰,纷纷离开了。
袁楠只拉住楚瑶的手,小声哀求:“瑶瑶,你等一下。”
楚瑶看得出她明显有话想私下跟她说,就点点头,坐到她身边。
不远处,韦悠本来打算走了。
瞥见楚瑶居然留下来,她也扭头又回来了。
既然她也跑了这一趟,得多说几句,加深一下袁楠对自己的印象,让袁楠记得她的恩情。
袁楠虽然只是个普通已婚妇女,但因为她特别热心肠,在职场里人缘非常好。
不只是公司里,就连很多官方机构也都非常给她面子,都会主动联系袁楠。
这种人看似职位不高,但其实非常有隐形话语权。
所以拉拢袁楠还是很有必要的。
她蹲到袁楠身边,握住袁楠的手:“袁姐姐,不用难过啦,你女儿一定会康复的。”
袁楠扯出抹笑:“谢谢,你先回去吧。”
韦悠又说:“你要坚强起来,我们大家都会在背后支持你的。”
袁楠眉头已经开始锁起,心里有了股烦躁。
但还是保持礼貌说:“谢谢,我明白你的好意,麻烦你先回去吧。”
韦悠张口还要说,楚瑶听不下去了,打断她:“你可以先走吗?你的安慰起不到任何作用,袁姐还要在很烦躁的时候,抽空回应你。”
韦悠惊恐害怕地看着她:“小楚姐姐,我只是想关心袁姐而已……”
袁楠也实在受不了了,声音沉了点:“瑶瑶要说的就是我要说的话!我真的没空回应你的关心了!”
人很烦的时候,需要的真不是“你要坚强不要难过”这种片汤话。
这只会让她觉得更烦!
韦悠眼泪一下子下来了,感觉自己受到了两个职场前辈的排挤和霸凌:“我只是好心,想帮上忙……”
楚瑶站起身,拉起韦悠:“既然你这么想帮忙,那你跟我一起去验一验骨髓吧,也许我们俩就和圆圆配型呢,到时候就可以捐骨髓帮助圆圆了。”
韦悠哭声一噎。
验骨髓这种事一听就很疼。
她可不想疼这一下,立马擦干眼泪说:“陌生人匹配概率太小了,我还是不浪费这个医疗资源了……那我先走了。”
她终于走了。
袁楠这才跟楚瑶说她的秘密。
“瑶瑶,其实这件事,还有更复杂的情况,我不想告诉任何人,只想告诉你……你帮帮我,只有你能帮我了……”
楚瑶郑重点头:“你说,我能做到一定帮。”
袁楠哽咽着把情况告诉她。
医生说,她女儿的情况,必须立马安排化疗和骨髓移植手术。
一般直系亲属,骨髓能配型的概率最高。
所以袁楠和她老公立马去验了DNA配型。
一验才发现,孩子居然不是他们亲生的!
养了十二年,他们到现在才知道孩子是抱错的!
所以他们现在需要以最快速度找到孩子的亲生父母,让他们来试试看能不能配型!
慢一点,孩子都可能有生命危险!
袁楠就去联络她当时生产的医院——安康医院,想要问资料,寻找12年前她女儿出生时的监控视频。
想通过视频看看,到底是哪一对夫妻抱错了小孩。
要不要换回亲生孩子,这个以后另外说。
现在救孩子的命是最重要的!
袁楠说到这里,又忍不住哭出来。
“可现在问题就是,安康医院说他们十二年前的监控资料早就被删除了!”
“他们还说,他们医院不存在失误,说是我们小孩带出医院之后,才不小心抱错的!”
“但是不可能的!因为我和我老公都确定,孩子在出生那天,只有被月嫂抱去洗澡的那短短半个小时,离开过视线。”
“之后孩子就算洗澡都在我的单人间洗!再也没有离开过我的视线!所以一定是洗澡的时候抱错了!”
“我不敢曝光,不敢打官司,因为实在是来不及了!”
袁楠自己也是做媒体的,知道遇到这种情况,找媒体施压也是手段之一。
但现在她女儿的情况,让她真的不敢把事情闹大!
现在小孩子也会上网,要是让孩子成为舆论的中心,她那么小怎么接受得了?
她深吸一口气,艰难地说出自己的哀求:“瑶瑶,秦嘉淮现在不是栾家的顾问吗?我知道你和秦嘉淮已经离婚了,我这几天都不好意思开这个口找你……但现在真的是人命攸关……你能不能求求他……”
怪不得,那天她问到自己和秦嘉淮离婚后,就欲言又止。
楚瑶给她递纸巾,让她擦泪:“我现在就给他打电话。”
但楚瑶其实知道,概率不大。
栾家的生意在枫浦无孔不入,栾汶就把控着好几条医疗产业线。
这个安康医院,就是栾汶名下一家大型私立医院。
这家医院的产科和月子中心,闻名全国。
普通的月子间要十万一个月,贵的甚至能高达百万一个月。
他们会给每个产妇配备单人单间,专业月嫂,体型恢复师,营养师……
很多明星都来这里生孩子。
很多普通家庭也会攒大半年工资,就为了生孩子的时候,孕产妇能舒服点。
结果现在要是传出去,这么贵这么好的医院,居然发生了抱错小孩事件!
他们居然连这么基本的都做不到!
那以后还有谁敢来这家医院生产?
所以安康医院肯定会销毁证据,绝对不承认抱错小孩。
小孩的命,在他们眼里,哪有医院的名声重要?
而且圆圆都已经十二岁了,十二年前的监控,医院不保留也合情合法。
楚瑶本来不抱什么希望。
但给秦嘉淮打了电话,听到他声音的一瞬间,她忽然想到,秦嘉淮以前处理过一个类似的医疗纠纷。
楚瑶直接给秦嘉淮回了个“打错了”,就挂了电话。
回头对袁楠说:“袁姐,我们直接去安康医院!”
邹杰幸灾乐祸地说:“陆兴泽找新视野签了不少广告合约,这还要多谢谢你,不是你发报道激怒他,他还不会来新视野找我们播新闻转移视线呢。而你们……这个月工资不知道能不能发出来了。”
楚瑶也被方翔带过,所以邹杰一说这话,她就明白什么意思了。
这是方翔经常做的事。
他们要转移矛盾,为金主服务了。
她之前报道过一家奶茶店用的奶精用了植脂末,还自称自己健康无植脂末。
结果那家奶茶品牌给方翔塞钱了。
方翔立马搜罗了好几年的报道,把其他十几家奶茶店的水果细菌超标、咖啡因超标等问题都翻出来说,马上转移了矛盾。
这次估计是要故技重施.
邹杰幸灾乐祸完就走了。
赵晓月也打算走。
楚瑶提醒她:“你即将成为转移矛盾的牺牲品了,到时候你想举报他们那种大媒体,可就不容易了。”
赵晓月朝她翻了个白眼:“不可能!他答应过我一定会帮我揭露那些女主播的嘴脸的!”
既然她不信,楚瑶就也不和她多说了。
-
邹杰动作也很快。
晚上,楚瑶就看见了邹杰发出了他的报道。
点开就是一句非常具有煽动性的话!
“当你感觉被你老公爱的时候,一定要偷偷查一下你老公的手机!”
“赵女士以前就是一个沉浸在老公爱情里的家庭主妇,没想到她老公居然背着她为女主播倾家荡产!”
再加一些剪辑过的赵晓月的哭诉。
后面的内容,就完全围绕赵女士的家庭纠纷。
百分之一的事实。
加百分之九十九的情绪煽动。
明明这件事背后,是一个很严重的黄+赌非法产业链。
在他们的报道下,现在评论区关注点,全都是“丈夫出轨女主播导致倾家荡产,原配无能狂怒”这种风月小事了。
加上网上现在还搜不到那些黄+赌新闻,公众的关注点,一下子就被转移了。
过几天大家就忘了栾家有人干过这种事了。
楚瑶轻轻叹了口气。
以前她在新视野的时候,总会为这种煽动性报道跟方翔吵起来。
但现在,邹杰和方翔可真算是志同道合了。
估计赵晓月现在也挺难受,她是一个承受能力非常低的人,而且她的本意是,希望报复一下那些女主播,并不希望别人骂她老公。
所以上次才会直接注销账号。
可现在,网友谁都骂,骂她老公骂的最凶,也骂她没出息,并劝她离婚。
忽然,楚瑶手机响了,是赵晓月打过来的。
楚瑶接起来。
那头赵晓月立马就哭了:“楚小姐,你能不能帮帮我……那个新视野太过分了,我根本就不是让他们发这些的,我刚才联系他们,他们已经完全不理我了,我举报他们视频也举报不掉……我现在看还是你们比较公正……”
赵晓月现在被网暴过一次,就真懂了,一篇真正公正的报道,是会让公众聚焦需要关注的事,而不是诱导公众对个人散发戾气。
楚瑶表示了同情:“他们真是太过分了,你一定要去告他们!我给你推荐律师!”
楚瑶立马把朋友圈里要介绍活儿干的律师,都推荐给赵晓月,鼓动她去告他们。
新视野的法务非常的流氓,估计告他们也是无事发生。
不然也不会有她这种人被逼走还拿不到赔偿。
但能给新视野找找茬也好!
楚瑶发完就不再管赵晓月了。
这本就不是她要关注的重点。
她又翻开上次从秦嘉淮手里拍到的资料。
一张一张仔细看下去,看看还能不能找到有什么忽略掉的内容。
翻了两圈,她的目光定格在其中一份文件上。
这份文件,和黄-赌事件完全无关。
所以之前她直接给忽略了。
但现在看来,这份资料里面有几份记录也特别的奇怪。
这是一份陆兴泽助养学生的金钱流水记录。
这种企业家是这样,背地里做违法的事,但表面上也会做一些慈善来伪装自己。
陆兴泽助养的其他学生,都没什么特殊,就是每个月两千元。
但有一位住在睦邻公寓5-4号的学生特别奇怪。
他对这个学生特别的上心,不止给钱,还给这个学生买钢琴,买珠宝,联络出国……
楚瑶靠在椅背上,撑着脸沉思。
秦嘉淮一定是很得他的信任,所以这种见不得人的线索都会交给秦嘉淮,估计栾汶都不知道这件事。
那这个特殊的孩子,不会是……他的私生子或者私生女吧?
如果是的话……那就悄悄把证据发给栾家!
到时候搅得栾家乱七八糟,她就开心!
这个睦邻公寓,楚瑶也非常熟悉。
因为就在她以前放学回家的必经之路上,她每天都从那里路过。
那个小区本来又老又破,是那片区域的房价洼地。
后来听说那边有一户住户,因为线路老化起火,烧死了一个老人。
但当时楚瑶也还是个学生,关注点都在学习和赚钱上,没太关注这件事,具体情况也不太了解。
总之那栋楼很快就没人住了。
最后被陆兴泽名下的开发商,以很低的价格收购、拆迁,现在盖了商场。
也因为它已经拆迁了,所以她现在过去查,已经完全不知道5-4这一户住的是谁了。
但它十年前还在啊。
而且陆兴泽也确实是从十年前就开始资助这个学生了。
让小秦嘉淮过去帮忙看看。
楚瑶打开抽屉的密码锁,掏出日记本。
这段时间忙着做自己的事,已经好几天没有看过这本日记了。
现在一打开,才发现秦嘉淮给她写了好多留言!
楚瑶可以百分百确定,这潦草狂放的笔迹,就是出自少年时期的秦嘉淮!
他工作后写字可好看多了,所以他自己现在都写不出这种字体了。
可楚瑶也能确定,昨晚确实没有这行字!
她盯着这行字,忽然想到她和秦嘉淮都很喜欢的一部外国电影。
内容是说,男女主一直通过图书馆的一本书给对方留言,最后约出来见面时才发现,他们俩居然不处于同一时空。
这种诡异的事,不会发生在他们身上吧?
但如果真的是这样……那她可以阻止秦嘉淮和她结婚。
他们现在依然是朋友,他们完全没必要走到如今的地步。
更重要的是,许轻云没有死……很多事都可以改变!
如果事情顺利,他就可以和他深爱的人在一起。
自己也不用整夜整夜地失眠。
主要是如今的生活太糟糕了,她太想弥补过去的遗憾了。
哪怕觉得这个猜测很匪夷所思,她还是抱着试试的心态,在日记本上留下一句话:
我是你未来的女儿。
她必须要给自己塑造一个令他信任、疼爱的身份,方便以后骗他干活。
几分钟后,日记本真的凭空浮现出一个字!
呵。
楚瑶心脏狂跳,好一会儿才按捺住激动。
好消息,日记本可以和少年时代的秦嘉淮沟通,是真的!
坏消息,秦嘉淮不相信她。
他肯定觉得是谁趁着他不注意的时候,偷偷写来耍他的。
楚瑶赶紧去看了看日记上最新的那一页的时间。
2015年9月1日。
高二开学的那天。
她知道该怎么让秦嘉淮相信她了。
楚瑶:爸爸,今天是你们高二开学第一天吗?你们的班主任陈老师十点左右会穿着花衬衫进教室,关门的时候不小心把衬衫夹在门缝里,扯掉一大块下来。
这件事楚瑶记得十分清楚。
陈老师因此被他们班的学生笑了一整个学期。
对方久久没有回应。
楚瑶也只好先去干自己的事。
写新简历、找工作。
再去联络前东家,讨要自己应得的补偿。
她给老板发了一条情真意切的消息:
“方总,我大四来咱们公司实习,至今已经六年了,这六年我没有犯任何工作上的错,也多次拿过新闻奖,公司不能因为我到了适孕年纪就把我开除吧?而且你们也没有按照规定赔偿我N+1。”
方总回的倒是快:“我再帮你争取哈。”
可是他每次都是这样。
社里有以前被开除的人,被这么被他拖了半年,都没拿到赔偿。
那人一气之下发上网控诉无良公司歧视育龄女性,反而被公司给告了。
最后只能不了了之。
楚瑶第一次遭遇这种事,官司打不了,她真的很想去公司门口拉横幅讨要赔偿……
但又担心会在行业内名声臭了,以后再也找不到工作。
现在只能先到处去问问有同样遭遇的同事有没有办法。
顺道问问他们那边缺不缺人手、能不能内推。
一直忙到傍晚。
有个前同事回了消息。
这个前同事叫袁楠,是去年从这家公司离职的,现在进了一家很小、但也存在了很多年的老牌媒体。
有一次公司团建,袁楠带女儿来了,当时人多,她女儿差点被居心不良的人抱走。
是自己第一个发现,追上去救下她女儿。
事后袁楠就一直把她当亲妹妹看,这些天也一直在为她的工作牵线。
楚瑶以为是帮她争取到内推资格了,赶紧点开查看。
袁楠:“瑶瑶,你这次被裁,真的是因为快到生育年纪了吗?”
楚瑶:“方总是这么暗示我的,他说今年大环境不好,要么让我一个记者调岗去销售部,方便生孩子,但底薪降三分之二,要么就主动离职。他肯定不会说得很直白。”
袁楠:“会不会是你最近查的什么新闻得罪了人?”
楚瑶离开前,确实在做一篇涉及面庞大的报道……
不过这件事,事关重大。
在没有十足的把握之前,她不会贸然和任何事件外的人说。
楚瑶回复:“我也不太清楚。对了,袁姐,内推有回应了吗?”
袁楠:“那个……咱俩的关系,我就不拐弯了哈,你高中时候,是不是被人陷害偷过班费?我肯定是相信你没偷的。”
楚瑶眉头紧锁。
这事她背了十年的锅了,还以为毕业了,也就过去了。
怎么到了社会还有人知道?
她一肚子火蹭蹭蹿起,回复道:“我没有,袁姐你听谁说的?”
袁楠:“我们单位一个叫邹杰的,他是你同学?”
袁楠:“我打算把你资料内推给总编的时候,邹杰提了一嘴,说你高中时手脚不干净。总编就说算了……我们小单位,总编看重人品,高过工作能力。”
袁楠:“你千万别直接找你这个同学对峙哈,不然他肯定知道是我背后说的,到时候我里外不是人。”
楚瑶:“放心吧袁姐,谢谢你。”
楚瑶撑着脑袋,深吸一口气。
这个邹杰是谁,她都忘了。
似乎是班里一个不起眼的男同学。
对了,班费丢失的时间,就是2015年9月1日。
那天确实是她最后一个离开班里,所以同学们理所当然地怀疑是她做的。
她解释了她没有,陈老师也相信她。
但后来班费最终没有找到。
同学们依然传是她偷的,甚至到现在还有人提。
十年前的冤屈,要她怎么洗?
除非,少年时代的秦嘉淮真的愿意相信她……那今天就可以去看看到底是谁偷走了班费!
许久,楚瑶站起身,去倒了杯水。
回来坐到书桌前,打算继续做事。
忽然发现,日记本的内容又更新了!
秦嘉淮:我去!居然是真的!
楚瑶也一样激动。
她握着笔,在日记本上画了个笑脸。
秦嘉淮:你妈妈、我老婆是谁?
这臭小子,连彩票号码都不问,居然就问他未来老婆。
楚瑶:你猜。
她也很想知道,他这个时候心里的人到底是不是许轻云。
想知道他从什么时候开始喜欢她。
又隔了好几分钟。
日记本又更新。
秦嘉淮:不猜,万一猜错了,未来的我岂不是要被老婆打一顿?我才没那么笨。
楚瑶忍不住笑出声。
通过简单几句的沟通,她忽然发现一件事。
秦嘉淮高中时代,并不像他展现的那么高冷。
他这性格明显挺活泼的嘛。
一想到他天天在学校装酷,她就想笑。
她也看得出来,他们之间已经建立了信任。
楚瑶打算做正事了。
楚瑶:爸爸,你今晚能不能留到晚上十点再走?今晚你们班会发生班费盗窃案,这案子一直到十年后都是悬案,一直没找到凶手。你天天在我耳边念叨,我都觉得烦了,你赶紧去亲眼看看真凶是谁吧。
秦嘉淮:还有这种事?那我必须要看看。
楚瑶看着这行字,心底又紧张又期待。
如果,这件事可以改变。
那奶奶、陈老师、许轻云……还有那段时间她生命里的所有遗憾……
也全都可以改变!
楚瑶十一岁时,被妈妈接去筠城过年。
吃饭的时候,妈妈的公公婆婆也在。
程家一家人用着一整套餐具,筷子顶部画着不同的小猪图案。
他们用的碗,全都是小猪的形象。
碗上面写着:猪爷爷,猪奶奶,猪爸爸,猪妈妈,猪宝宝。
程奶奶只拿出一个塑料一次性碗,还有一双漂的发白的一次性筷子给楚瑶。
对她说:“我们家没有多余的餐具,你就用这个吃吧。”
楚瑶怕给妈妈带来麻烦,所以心里不舒服也不敢说话。
因为她知道妈妈过得也不好,一点地位都没有。
程家一大家子都在客厅里看电视,就妈妈一个人在厨房里忙碌。
吃饭的时候,他们也不等她就动筷子。
饭桌上,妈妈给她夹一只大虾,程奶奶就撇嘴说:“没吃过这么好的虾吧?可算给你摊到了。”
妈妈就不敢给她夹了。
楚瑶自己吃饭,也只敢吃离自己近的。
最近的那道菜,是一碗热腾腾的甜汤。
她给自己盛了碗热汤。
那个塑料碗,一下子被烫得缩在一起。
当时楚瑶的心脏,也跟那个碗一样缩在一起。
她艰难地吃完那顿饭,下午赶紧走了。
路上她就想,妈妈也有新生活了,以后就不要来往了吧,大不了暂时和奶奶的日子更苦一点,等她长大了能赚钱就好了……
可是,妈妈却追了出来。
妈妈把她送到车站,还找了同回枫浦的邻居路上关照她。
临别前,妈妈还往她棉袄里面的口袋里,塞了两千块钱——那个口袋也是妈妈缝的,藏在衣服里面,防止被小偷偷钱。
妈妈还抱着她哭,眼泪大滴大滴地落在她的脖子上。
“瑶瑶,妈妈对不起你,但是妈妈只是个家庭主妇,自己不赚钱。”
“我给你和奶奶的钱,都是我从家用里面偷拿的。”
“上次被他们知道,他们就当面骂我,他们说我拿现在丈夫赚的钱,去养前夫的女儿,说我吃里扒外……”
“瑶瑶,妈妈太没用了……对不起。”
……
已经十六年了。
那年车站宋慧萍说的所有话,楚瑶到现在都记得清清楚楚。
她也记得宋慧萍的眼泪,滚烫滚烫。
妈妈不爱她吗?
不爱她为什么给她的棉袄缝小口袋?为什么送到车站给她两千块钱?为什么她的泪水那么烫?
-
秦嘉淮把楚瑶塞进车里的时候,她口中还喃喃念着:“你不要管我,秦嘉淮,你对我更狠心一点好不好……我不想一辈子都欠你……”
秦嘉淮默不作声地为她扣上安全带,开车送她回家。
楚瑶十一岁那年受的委屈,他是在结婚那天得知的。
楚瑶的嫁妆是宋慧萍准备的,其中就有一套喜庆的餐具。
那天楚瑶看见那套餐具就哭了。
她把这件事告诉了他。
她说,十一岁那年,她也很想要一个猪宝宝碗。
她说宋慧萍也一定记得这件事,所以在弥补她。
秦嘉淮一直都知道,楚瑶是个心很软的人。
看着嘴上不饶人,但真的伤到人她比谁都愧疚。看着很独立,但被人关心一下眼泪就掉下来。别人对她的好,她一点一滴都想报答。
心软软的,人笨笨的。
更别提这个妈还天天耳提面命,要楚瑶记得她的恩情。
她知道她的妈妈偏心,但也知道她的妈妈是爱她的。
所以她们的母女关系才这么拧巴。
爱不全,恨不尽。
-
楚瑶在半道上就睡着了。
秦嘉淮把她抱下车,一路送回家。
家里密码暂时还没改。
他把人送进去,放到床上。
又去给她煮了锅粥,设置好时间。
一回头,看见楚瑶醒了,站在大厅中央注视着他。
秦嘉淮话语不带起伏地交代:“药在桌子上,锅里有粥,我走了。”
他朝着门口走去。
就在他要拧开门锁时。
楚瑶忽然开口,轻轻叫他的名字:“秦嘉淮。”
秦嘉淮回头,微微一怔。
楚瑶光着脚,孤零零地站在那里,长发散落在身后,单薄的身影说不出的落寞。
她眼睛红红的,喃喃低语,像在哀求:“你过来、你过来,抱抱我好不好?我就一个人了。”
秦嘉淮沉默几秒,走过去,俯身抱住她。
他抱得好紧好紧,紧得她喘不过气。
楚瑶很喜欢他这么抱着她,让她能感受到自己在被人爱着。
她将脸深深埋在他的心口,抬手紧紧抱住他。
时间静止了很久,好像一切都不重要了。
许久,他稍稍松开。
楚瑶在他怀里,昂着脑袋看他,眸光清亮。
“秦嘉淮。”她又叫他的名字。
秦嘉淮喉咙动了动:“嗯?”
她抬起手,轻轻点了点他的喉结:“这里,在动。”
秦嘉淮眸色浓稠,忽然再次将她扯入怀中,低头吻住,力道极重,他的清冷自持完全崩塌。
她今晚喝的,是柑橘味的果酒,她浑身上下,全是橘子的味道。
迷乱之际,楚瑶迷迷糊糊地感觉他轻吻她的耳尖。
他低声说:“阿瑶,放手去做。”
-
楚瑶在秦嘉淮抱她去洗完澡的时候,才稍微有了点理智。
现在她被秦嘉淮送回床上,浴室里又重新响起水声。
楚瑶撑着又疼又胀的脑袋坐起来。
卧槽……秦嘉淮你个狗东西死渣男!
我喝醉了你也喝醉了吗!
虽然是我主动的……但你就不会推开我赶紧滚吗!
你一个身高一八八的男人挣脱不了我一个一六五的女人的桎梏吗!
残存的酒意上脑,她翻身下床。
现在就把他从浴室里拖出来,直接踹出去!不给他穿衣服!
她脚步虚浮地往浴室去,忽然传来“啪”的一声轻响,好像是她碰掉了什么东西。
低头一看,是一个文件夹掉地上了。
楚瑶下意识弯腰给捡起来。
意外瞥见文件上的内容,楚瑶的心脏先是漏了半拍,又狂跳起来。
酒也瞬间醒了大半!
秦嘉淮竟然也在接触直播带赌这件事!
而且他的资料更深入更具体,他甚至已经触碰到了幕后操控的人!
楚瑶赶紧去翻手机,飞快地给每一张文件都拍了照。
等她拍完,浴室里的水声停止了。
她赶紧把东西摆放好,嗖的一下钻进被子里。
因为自己也做了亏心事,她都没好意思起来找他麻烦。
很快,她听见秦嘉淮走出浴室、拿上文件,转身离开,轻轻关上门的声音。
他好像什么都没发现。
过了会儿,楚瑶探出脑袋偷偷张望,确认秦嘉淮已经不在了。
她赶紧摸到自己的手机,翻出刚才拍的文件,一张一张仔细看起来。
枫浦市这边有很多公司在做赌博这门见不得光的生意。
可是令楚瑶没想到的是,这些赌博公司,背后居然都是一个老板!
而这个老板,她认识!
楚瑶回到客厅里坐着。
好巧不巧盛荣这个时候还临时接到公司的电话,回书房处理工作了。
客厅里就她和秦嘉淮。
她坐在沙发上。
秦嘉淮在看照片墙上盛荣一家这几年的照片。
尴尬的静默。
“要不……”楚瑶抬头,望向秦嘉淮。
秦嘉淮侧了侧脸,静静望向她,眸光极淡。
楚瑶尝试缓和气氛:“你去帮忙炒两菜吧。反正你闲着也是闲着。”
秦嘉淮唇角微扬,笑意不达眼底:“你也挺闲,还有空观察我。”
江月举着锅铲从厨房里探出脑袋:“不用不用,你俩坐着就行,马上就好了,瑶瑶,麻烦把冰箱顶上那瓶料酒递给我。”
楚瑶立马站起来,往冰箱那边去。
刚走到冰箱前,秦嘉淮的手臂已经越过她头顶,拿下了那瓶料酒。
楚瑶一转身,鼻尖蹭到他挽起的袖口。
那里还残留着他们在一起时,一直用了很多年的那款兰花洗衣液的香气。
楚瑶匆匆接过来,拿去厨房给江月。
过了几分钟,饭菜终于全部做好了。
五个人围坐在桌边。
盛荣忽然站起来,握着手机,走到楚瑶和秦嘉淮中间,将手机放到他们俩面前。
“今天这个历史性的一刻,一定要你们俩一起参与!”
“那就是,帮我一起按下我的还款按键,还完我家最后一笔债!”
楚瑶低头看了看,上面写着:还款金额50万。
她觉得没有这个必要,而且也很尴尬,就摆摆手说:“还是你自己来吧。”
盛荣却坚持:“不行,你们俩一定要参与。没有你俩,就没有我们一家人的今天!”
楚瑶还在犹豫,秦嘉淮忽然握住了她的手。
他温热干燥的掌心,覆盖在她手背的静脉上,抓着她一起,和盛荣共同按下了还款按键。
很快,屏幕上跳出“还款成功”四个大字。
盛荣举着手机开心地大喊:“耶~!十年,三千万,我们家终于还完了!”
坐在桌子对面的盛成微笑着看着三个孩子。
江月起身去厨房,端出她刚刚做的蛋糕放到桌子上。
上面写着:“祝贺老盛家资产清零”几个大字。
楚瑶默默从秦嘉淮手中抽回自己的手,下意识地端起面前的水杯喝了一口。
现在气氛这么好,秦嘉淮估计是不想扫他们的兴吧,她也一样。
盛荣又给他们俩倒酒。
说是国外带回来的好酒,非要他们俩尝尝。
秦嘉淮说他要开车,拒绝了。
楚瑶给他面子喝了一些。
众人欢欢喜喜地吃到一半,楚瑶口袋里的手机开始不停震动。
她怕是工作,就低着头悄悄看了一眼。
是宋慧萍发来的。
一箱芒果的照片。
“瑶瑶,买了你最爱吃的芒果,你们什么时候有空回来一趟,芒果不能放时间太久,久了就坏了。”
“这些芒果还挺贵的,要不是想到你喜欢吃,我根本就不会买这么贵的水果。”
楚瑶心烦意乱……因为她真的很喜欢吃芒果。
她的妈妈并没有记错她的喜好,买的也的确是质量非常好的芒果,看得出价格不会便宜。
宋慧萍总有本事,让她觉得,她是被妈妈用过心的。
也让她摆脱不了,这份血脉和情感都纠缠交织的母女情。
她暂时没回复,只是一味地喝酒,来压抑烦躁的心情。
盛荣还以为她爱喝,接连给她倒了好几杯。
直到秦嘉淮伸手拿走杯子,告诉盛荣:“她不能再喝了。”
盛荣这才没再继续倒。
这顿饭吃饭,已是晚上十点多。
外面不知道什么时候下起了雨。
初春的天气,更凉了几分。
楚瑶随手拿起沙发上的外套穿上,想把拉链拉好,可金属扣却卡在半途。
秦嘉淮从她身边走过,自然而然地伸出手,替她拉上去。
他的手指带着寒气,指尖轻轻蹭过她锁骨中间时,他像是意识到他们俩已经不该这样了,忽然停了下来。
楚瑶喝了太多酒,反应也有些慢,她抬起头,看见自己泛红的眼尾倒映在他瞳孔里。
她伸出手,习惯性地想要牵住他。
可他却转身先走了。
楚瑶猛地反应过来。
哦对了,已经离婚了。
她也跟着走出门。
听见身后的江月和盛荣说话。
“你看看人家两个多好,这么多年还这么好,你啥时候找女朋友啊?”
“别催别催,缘分到了自然就会有,妈,我去送送他们。”
盛荣赶紧追了出去。
秦嘉淮已经先去按电梯了。
楚瑶忽然回头对盛荣说:“其实我跟秦嘉淮离婚了。”
盛荣愣了愣:“啊?”
楚瑶吸了吸鼻子,点头:“所以下次这种活动,就别把我俩凑一起了,怪尴尬的。”
她说完就走了。
盛荣送他们俩进了电梯。
又回到自家阳台,往楼下看。
从楼栋大门到停车的位置,还有一小段距离。
他们俩从楼栋里面出来。
秦嘉淮的伞,倾斜四分之三,罩住楚瑶。
楚瑶完全在他的保护下,而他靠在外面的身体,被雨打湿。
盛荣笑了笑,这哪像离婚的样子。
妈妈说得对,他俩这么多年还是这么好。
估计只是吵了架吧,加上楚瑶喝得有点多,所以神志不清才说这种话。
盛荣就给秦嘉淮发了个消息:“你今晚好好照顾她啊,她喝多了。”
-
秦嘉淮本想送楚瑶回家。
可到了车边,她不愿意上车,非闹着要自己去路边打车。
秦嘉淮抓着她的手腕:“上车。你上次给我的一百块车费还没用完。”
楚瑶不住地摇头,眼睛红红的:“秦嘉淮,你不要再对我好了,你想走就走干净点……”
然后就开始颠三倒四地说什么“猪爸爸”、“猪妈妈”、“猪宝宝”……
听到这些词,秦嘉淮的心被重重地刺了一下。
怪不得她今天这么难过。
她又想起……那个猪宝宝了。
不知道现在为什么……
楚瑶拿起笔,给他留言:爸爸,你十七岁的时候那么善良,为什么现在会帮助有权有势的坏人,欺负老百姓呢?我不喜欢这样的爸爸。
楚瑶估计他现在还在上课。
她就起身去吃了个午饭。
吃完回来,看见秦嘉淮回复了。
秦嘉淮:我不知道那个时候的我自己为什么要做出那样的事,但我可以给你出出气。
楚瑶好奇心吊起来了。
横跨十年,他咋给她出气啊?
紧接着又看见日记本上凭空多了句话:
秦嘉淮:我刚才给了我自己两巴掌。还气吗?
楚瑶忍不住笑出声。
笑着笑着,又有点眼热。
她想到一个十七岁的少年,伪装成大人的模样哄她,搞笑又有点心疼。
她还记得自己很小很小的时候,她在墙上乱涂乱画。
爸爸生气教训她,她哭了。
她一哭爸爸又心疼,爸爸就给自己胸口两拳,又抱着她哄:“宝贝不哭,坏爸爸被打跑了,现在是好爸爸。”
所以爸爸要是活着,也会跟秦嘉淮一样哄她。
做小女孩真好啊。
不像现在,成为了没有人宠着的大人。
楚瑶完全没有办法把现在秦嘉淮做的事,迁怒到少年秦嘉淮身上。
她提笔回复。
楚瑶:不气了。
秦嘉淮:嗯。
秦嘉淮:我不知道未来的我为什么要做那样的事,但我觉得我是有底线有人格的,可能只是我选择了一条不同的路,但终点一定还是那个终点。你再给爸爸一点信心好不好?
是吗?
时隔十年,他的人格和底线还在吗?
但楚瑶不能问太多,因为现在的秦嘉淮也会刷新记忆,如果她明说具体是什么事,现在的秦嘉淮肯定会怀疑她在伪装他女儿。
她为了隐藏身份,一直以来连笔迹都装作稚嫩的模样。
唯一的破绽就是之前留在扉页上的“大傻逼”,那个字迹用的就是她现在的字迹,秦嘉淮也能认出来。
但那行字也被她那晚的眼泪给浸湿了,模糊了,所以还算安全。
她想找个借口不聊了,就回:
楚瑶:嗯。^o^我在吃雪媚娘,咩咩甜品店的,好好吃,我最爱吃芒果味的。爸爸说这家店很多年前就有啦,还是老枫浦的味道。我要去吃了,下次再聊。
秦嘉淮:行。
她把日记本合上,又拿起手机,给秦嘉淮发了条消息。
楚瑶:“冷静期结束了,明天下午三点民政局见,一起去领证。”
秦嘉淮:“行。”
楚瑶深吸一口气,压下心中酸楚。
看在小秦的份上,她决定去拿证的时候,跟秦嘉淮不争不吵,好聚好散,笑着说再见。
-
2015年9月28日。
秦嘉淮中午放学。
他刚才看见未来女儿说吃咩咩甜品店的甜品,突然也想买一盒尝尝,所以现在就在咩咩甜品店门口了。
店老板是一对年轻的夫妻,看起来精神好像不太好,就连笑容都比较勉强。
老板说:“你来得巧了,今天卖完我们就关店出去打工了。
点开就是一句非常具有煽动性的话!
“当你感觉被你老公爱的时候,一定要偷偷查一下你老公的手机!”
“赵女士以前就是一个沉浸在老公爱情里的家庭主妇,没想到她老公居然背着她为女主播倾家荡产!”
再加一些剪辑过的赵晓月的哭诉。
后面的内容,就完全围绕赵女士的家庭纠纷。
百分之一的事实。
加百分之九十九的情绪煽动。
明明这件事背后,是一个很严重的黄+赌非法产业链。
在他们的报道下,现在评论区关注点,全都是“丈夫出轨女主播导致倾家荡产,原配无能狂怒”这种风月小事了。
加上网上现在还搜不到那些黄+赌新闻,公众的关注点,一下子就被转移了。
过几天大家就忘了栾家有人干过这种事了。
楚瑶轻轻叹了口气。
以前她在新视野的时候,总会为这种煽动性报道跟方翔吵起来。
但现在,邹杰和方翔可真算是志同道合了。
估计赵晓月现在也挺难受,她是一个承受能力非常低的人,而且她的本意是,希望报复一下那些女主播,并不希望别人骂她老公。
所以上次才会直接注销账号。
可现在,网友谁都骂,骂她老公骂的最凶,也骂她没出息,并劝她离婚。
忽然,楚瑶手机响了,是赵晓月打过来的。
楚瑶接起来。
那头赵晓月立马就哭了:“楚小姐,你能不能帮帮我……那个新视野太过分了,我根本就不是让他们发这些的,我刚才联系他们,他们已经完全不理我了,我举报他们视频也举报不掉……我现在看还是你们比较公正……”
赵晓月现在被网暴过一次,就真懂了,一篇真正公正的报道,是会让公众聚焦需要关注的事,而不是诱导公众对个人散发戾气。
楚瑶表示了同情:“他们真是太过分了,你一定要去告他们!我给你推荐律师!”
楚瑶立马把朋友圈里要介绍活儿干的律师,都推荐给赵晓月,鼓动她去告他们。
新视野的法务非常的流氓,估计告他们也是无事发生。
不然也不会有她这种人被逼走还拿不到赔偿。
但能给新视野找找茬也好!
楚瑶发完就不再管赵晓月了。
这本就不是她要关注的重点。
她又翻开上次从秦嘉淮手里拍到的资料。
一张一张仔细看下去,看看还能不能找到有什么忽略掉的内容。
翻了两圈,她的目光定格在其中一份文件上。
这份文件,和黄-赌事件完全无关。
所以之前她直接给忽略了。
但现在看来,这份资料里面有几份记录也特别的奇怪。
这是一份陆兴泽助养学生的金钱流水记录。
这种企业家是这样,背地里做违法的事,但表面上也会做一些慈善来伪装自己。
陆兴泽助养的其他学生,都没什么特殊,就是每个月两千元。
但有一位住在睦邻公寓5-4号的学生特别奇怪。
他对这个学生特别的上心,不止给钱,还给这个学生买钢琴,买珠宝,联络出国……
“嗡嗡嗡……”
手机的震动声传来。
楚瑶立马擦干眼泪,接起来,话语也恢复了平静:“汪总,怎么了?”
汪平有些不好意思:“你今天休假我本来不该打扰你,但确实有个急事……”
汪平说:“栾氏那边联系我们,要求我们删除报道中所有跟栾氏相关的内容。我看你在兴建集团的介绍当中提了几句栾家,我让小郑全给剪了啊。实在是他们那边的法律团队比较硬气难沟通。”
楚瑶深吸了口气:“能理解,删吧。”
她本来就没想过,能一下子就扭转局面。
现在已经是个很好的开场,慢慢来。
以后更要豁出去盯着他们死咬,迟早有一天会把他们撕成碎片!
-
楚瑶回到家时,时间已经快中午了。
她躺到沙发上,打算瘫一会儿。
袁楠突然发来消息。
袁楠:“瑶瑶,麻烦再帮我个忙,就是智和这边,找我们对盛工程师进行一个广告性质的访谈。但我女儿又生病了,能不能再麻烦你明天去见一下那个工程师?”
楚瑶:“行,不麻烦的,我和他是朋友,我明天约他。圆圆这阵子怎么总生病?”
袁楠:“我也不知道,我这两天带她去大医院查查。”
袁楠:“对了……你跟老公最近还好吗?因为你以前跟我说过,你厌恶栾家,但你老公现在居然是栾家的首席法律顾问……今天来找我们删东西的,就是他手下的人。”
虽然楚瑶已经知道这件事,但现在听到,心里还是刺疼的厉害。
楚瑶:“我跟他立场不同,已经离婚了,冷静期都结束了,可以拿离婚证了。”
聊天框上显示“正在输入”显示了好半天。
袁楠好像是有话想跟她说的。
但纠结了很久,她也没说什么。
只是发:“哎,我们俩难姐难妹,最近都好惨。[抱抱]一定能熬过去。”
楚瑶:“[抱抱]。”
两个人聊完了,楚瑶把手机放下,蜷缩在沙发里发呆。
忽然瞥见书桌上的日记本,她又走下沙发,坐到书桌边,看看小秦是不是又给她留言了。
他确实又写了好多。
其中最搞笑的是这个……这个楚瑶也记得很清楚!
班里有一个同学天天上课玩手机。
秦嘉淮作为学习委员提醒他别这样。
那同学真的一气之下不看了,周日都不看手机了,独自去图书馆愤怒地学习一整天,要变成一个没有感情的学习机器!
结果回到家发现,一向沉默寡言的秦嘉淮给他打了二十个电话,发了三条信息。
该同学冷笑,哼联系不上我你急了吧!
结果点开消息一看,原来是秦嘉淮通知他今天月考……电话打疯了都没找到他!
楚瑶至今都还记得这个同学第二天到学校怎么哭的。
最后还是秦嘉淮帮忙,找老师说给他补考的机会。
楚瑶靠在椅子上笑了半天。
十七岁的秦嘉淮,冷冰冰的外表下有一颗滚烫的心。
看似和同学不好相处,但同学有难他都会施以援手。
”
楚瑶一脸懵:“赵晓月举报?我经过她同意了啊,她巴不得我加大力度曝光,怎么可能不同意我发?”
袁楠也觉得不对劲:“而且就算是这样,那通知我们把赵晓月这段剪掉不就行了,至于封我们号吗?”
楚瑶眉头微拧,袁楠说到点子上了。
正经媒体都是会经过采访对象同意才发的,她自然也问了。
有些采访对象也会事后反悔不让发,这个告诉他们一声,他们也会删了剪了。
这种时有发生的事,本来不至于闹这么大的……
楚瑶不得不怀疑,是栾家出手了。
要搞他们这小媒体了。
栾家在枫浦真的是只手遮天。
媒体上只能出现栾家好的消息。
要是出现负面的,轻则那些消息销声匿迹,重则那个媒体销声匿迹。
她犹豫一会儿,索性开诚布公:“我有一件事,必须向大家坦白。其实我在查这个新闻的过程中,我就知道,这些以黄带赌案背后的主脑,是栾家的人……是栾家大小姐栾汶的丈夫陆兴泽。”
这话一出,大家都沉默了。
不要去招惹栾家,已经成了枫浦所有媒体的共识。
但谁能想到这案子居然跟栾家有关?
会议室里安静许久。
韦悠忽然望向楚瑶:“楚姐姐,要不你去跟栾家道个歉吧,毕竟官号好不容易才起来十万粉,而且官号是大家集体的劳动成果,要是因为你一个人得罪了人就被封了,大家的心血就白费了。”
在场的都听出来,韦悠这是暗示,全都是怪楚瑶乱报道,害得大家的劳动成果都没了。
楚瑶也抬眼看向她,听出了她对自己的敌意。
不过她还没来得及说什么,袁楠一拍桌子发火:“凭什么道歉!凭什么道歉啊!”
“那栾家的长孙天天干啥玩意儿我们不报就算了,这陆什么为什么也不能报?”
“我们是不是以后还得背一下栾家七大姑八大姨都是谁啊?”
“不然万一我们不认识栾家的人报到了,又得团灭啊?”
骂着骂着袁楠又看向韦悠:“还有你,你不就才刚毕业吗?你要是混了很多年的老油条没事业热忱就算了,你这么这么年轻就没一点骨气了?!”
韦悠脸色发白,像是被吓到了,低着头一句话不敢说。
郑文博也支持楚瑶,不过他态度要平和些,对韦悠说:“你可能是今天刚过来,所以不知道,咱们这官号本来就是小楚姐姐过来后,蹭的一下从一万涨到十万的。”
韦悠赶紧顺着台阶下:“是吗?我不清楚,对不起,我只是为大家好。”
汪平靠在椅子上,捏着眉心沉思。
他也还记得昨天官号不停涨粉时的激动。
也不得不承认,是楚瑶来了之后,他们才有这种辉煌的。
束手束脚时间久了,差点连他自己都忘了,新闻是应当揭露社会的黑暗,而不是为了有权有势的人歌功颂德,又或者天天随大流报一些对社会只有娱乐价值的东西。
奶奶到去世,都没有再吃到他家的雪媚娘。
她一直都觉得挺遗憾的。
没想到,十年后,还能再重逢,还能再吃到。
楚瑶来到奶奶和爸爸的墓前,拿出那盒雪媚娘。
“奶奶,这是你当年一直没有吃到的咩咩雪媚娘,我还以为这辈子都不可能再吃到了,你也没想到还能再吃到吧?”
她又拿出手机,跟爸爸和奶奶说最近的新鲜事。
“栾氏旗下的地产行业被切割了,栾家女婿涉足的黄-赌行业也停摆了,这都是我做的!”
“虽然秦嘉淮也帮忙了……但还是我比较厉害,因为我是主脑!”
楚瑶吸了吸鼻子,红着眼睛问:“他们并不是坚不可摧的,就算我是蝼蚁,我也可以撼动他们……你们现在一定在天上夸我对不对?”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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十年前一个普通的早上。
那天楚瑶月考,不爱早起的奶奶,特意起了个大早,排队去买楚瑶最爱吃的蛋卷。
那家店物美价廉,去晚了就没有了。
所以奶奶四点就去了,就是为了排得靠前一点。
很快,奶奶买到了刚出炉的蛋卷。
回家路上,被骑着摩托的栾竞给撞了,也压坏了那一盒蛋卷。
奶奶一瘸一拐地爬起来,抓着栾竞摩托车的尾翼,要他再去买一盒赔偿给她。
哪知栾竞在明知道奶奶衣袖被卡的情况下,还直接开车,把奶奶拖行百米开外!
奶奶被送到医院时,已经多处骨折,脑袋也撞了好几次,昏迷不醒。
楚瑶还记得,当时医院里来了好多栾家的人。
来威胁她,要她息事宁人。
楚瑶拒绝,她要告栾竞。
可栾家对此的回应,是轻蔑地冷笑。
后来还是告了。
在任何人都说她不可能告成功的情况下,当时的法官易从繁,竟按照证据,给出了公平的判决!
易法官判定是栾竞全责,要赔偿,也要负责奶奶治疗所需的全部医疗费,还要道歉……
但因为栾竞当时也未成年,所以没有实现坐牢。
当时楚瑶自己都没想到,她居然能告赢栾家。
更没想到,哪怕法院都判了,栾家人竟然还能操控舆论,铺天盖地买新闻,污蔑奶奶是碰瓷!
因为当时老人碰瓷案,确实经常有发生,老人尤其是老太太,在社会大众的眼里形象就非常差。
很多人不相信法院判决,就相信那些媒体。
楚瑶每天放学回家,都能听到有人指指点点。
说她奶奶被撞死活该。
他们还骂法律制度,还网暴易法官……最后这位法官也销声匿迹,这么多年都没有声音,楚瑶真的很怀疑她是被灭口了。
奶奶住院的那段时间,栾家天天带着一堆媒体、律师去医院“道歉”。
当时栾竞年纪不大,性格也浮躁,所以栾家没让他出来面对媒体。
当着媒体的面哭哭啼啼的,是栾汶。
她那套说辞,楚瑶都会背了:
“虽然法律不公正,但幸好大家的眼睛是雪亮的。”
“不过即使这位老人是碰瓷,栾家也不会对她们不管不顾,她们一定是日子过得太惨了,才想着用这种方法来诈骗的。